“五方仙门、海外三宗,加之诸多法脉,能证紫府道基的,无不是龙姿凤章之辈。”
“诸位真就这般瞧不上自己,以匪论这脚下道途么?”
黎卿右手微抬,止诸诸多豪侠的动作,望着那推山鏖上的匪修,冷笑一声道。
仙门道统五方,旁门法脉难计,或于周天中取,或向天地外求,但这般不惜把命途绑在劫掠、斗杀之上的“匪修”,着实是目光短浅。
杀?能杀出来什么道途?上有诸多阴神游暮青冥,不敛锋芒,肆意留下因果。这不就是予人话柄来主收割吗?
聚众多资粮,四处留下把柄,不过是一头放养的“肉猪”罢了!
主甲板上,道兵游侠们见得黎卿发话,缓缓近得船心,一面警惕着那头巨兽,拱卫上几位主事。
“此处有一个礼物要送给道友,还望道友莫要推辞啊!”
再闻黎卿轻笑一声,便有一尊通体苍白的猖神从船舱中缓缓走出。
其背生纸蝠之翼,身高丈六,将掌心那尊苍白的颅骨一抛,浑然掷到了那老鳌背上。
这是那位光头紫府修士的脑袋,为借寿之术,献颅南斗,此刻,那紫府连命魂都已散尽,苍白的颅骨之上,再无丝毫气机。
此举不可谓不是一道严重的挑衅!
然而,那推山老鳌上的紫府道人对此却是并不动怒。
只淡淡地瞥了那青年轻人一眼,法力一祭,将那颗骷颅摄了过来,近前一看,果真是那许凶汉。
火龙盘踞在船,兵马护持左右,精修阴火法,这就是他的底气么?
“哼哼!我知晓你们一船上下数百人,总是有些能耐的。”
“顷刻就将许凶汉骗入船上围杀,连这血肉精魂都磨灭了,不是立了旁门坛法,便是执掌着鬼道禁器,对否?”
“此刻龙鲸已去,怕是你家两位船尊的情况并不太妙,再也无暇顾及你等了。”
“这一船的货物,你们是保不住的!”
御鳌道人抬手摄来玄水旗,话锋之间无形的压迫着船上众人。
在他看来,龙鲸远走,那两位船尊未必还能活着回来,即使能勉强逃脱汪侯的控制,定然也是个惨淡收场的结果!
此刻,这价值得估摸得以千万计数的楼船,正如案上盘中餐,随时可以自取也。
“倒是未必!”
黎卿右指一挑,幽幽玄阴炁与汇聚指尖,催生出石中幽火,森寒气机蔓延,似是声音都寒下了几度。
只借着那明晦不定的寒意,环顾四方游侠道兵,沉声道:
“事皆因这匪修贪恋财款而起,诸君怎甘愿为其而俯首?且随贫道同入离墟洲,把你等的货物交付……”
“若说有多少资粮,我等百人上那驭兽仙宗包下整座渡兽飞舟的船位,不比平白丢在这里来得好?”
此言可谓是话糙理不糙。
即便那两位船尊真的遭劫,一船上下堪堪一两千万的资粮珍宝……黎卿就是自取,也不可能拱手让人了。
若动真格,他又不是没有那能力。
六丁六甲一十二猖神各立一方,甲子玲珑的云雨域霎时间便瓢泼了开来。
黎卿右手轻轻按在腰间那储物葫芦上,幽幽玄阴气如若阴霾四溢,叫这船板都缓缓凝结起了寒霜,愈发恐怖的气机自这青年身上升起。
只在那一瞬间,那御鳌道人似是在这人的银灰瞳孔中,见到了茫茫白骨嘈杂地,见到了六天幽鬼太昊宫!
“岭南的鬼道人?”
这道人瞳孔微缩,对那不似人间的阴气根脚大为忌惮。
“但你须得知晓,此处距离墟尚有七十余里,你等风幡遭破,楼船难行,你真以为你能靠岸?”
“八十里瀚海流波,我只需与麾下的推山鳌将你等卷入海底,任你是大族子嗣,宗门天骄,又岂能覆海翻天了?”
外海本身便是代表着神秘与未知,他等紫府不成,又能在这茫茫海底鏖战几时?
天都有天都的规矩,海上有海上的约束。
便是岭南白骨道的长老来了,也休想带着这支楼船安然离去。
然这威胁刚刚结束,那道人话锋又是一转:
“既然道友如此的强硬,本座可以不探听你的身份,也可以给你这个面子。”
“我等不过是遥尊荡海将军之令,你楼船上舍下五百万道铢,让我师兄弟们能回头交差,此行我等当即退避三舍,再不侵扰。”
“不论你家船尊是死是活,五百万,这是底线!”
东海推山鳌上,那紫府道人迎着海风,掌托分水宝旗,气机愈发凌厉,身后二十余名水师道人更是纷纷祭起了宝光,大有一言不合就死斗的架势。
五百万,还是那五百万道铢的要求么?
楼船上,诸多豪侠祭起法器,绝无半分畏惧,便在方才,黎君已经镇杀了一位紫府,他等众百人之力,也就未必怕了这人!
黎卿却是犹豫了许久,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若起了贪念,请鬼母现身,自是能在须臾之间,让这整方海域都化作绝地,紫府道人也好,那头东海推山鳌也罢,绝不可能再活下来。
而代价便是,这一船游侠道人也得无差别的暴毙在那幽垠鬼蜮中,鬼母可是从来不会对黎卿以外的任何人有所怜悯。
如此,他也能一人尽收这整座黑船上的珍宝资粮。
可黎卿却是不屑这般做!
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会缺合用的资粮,遑论这座楼船上的诸道对他着实有恩。
“开口闭口就是五百万道铢的资粮?”
“贫道不知道你们海上的道人们到底是寻到了金山银山?还是各有一枚聚宝盆?州府一紫府家族,三年岁收不过两百万道铢,五方仙门的院首,等闲也拿不出五百万道铢来。”
“若是让他等知晓,海外道人如此阔达,谁不想肃清一番呢?”
“这一船资粮珍宝,有东海羊氏的,有澎国李氏的,有七星阁点名要的,或许还包括了对那朝江府云箓山-太玄门的供奉。”
“呵!你们真有那个命来拿?”
裴九自己都曾言,他等六年来往一趟到手也不过一两百万道铢,或许其中有些隐瞒,但黎卿认为最多也不超过三百万道铢。
余者皆是各方世家和宗门早就谈好了价码,譬如,五方仙门约束了以九华灵金锚定的太岳山形道铢在南国内外流通。
七星阁与太一道便溢价要求诸多船众从东海仙城的私下带来此物,可此物本身就自那五方仙门流出来的啊,他等怎会不知晓?
再譬如,澎国走私的剑器胚子,要绕过列国修行盟的律令转手到列国明面上流通,又能赚取将近三倍的利益……
这就是黑船存在的意义,这是东海与外海的庞然大物们,它们在平静的水面下玩的换牌戏法。
“这就不需你等担心了,我家汪侯掌托两江,肩担一海,自有那吃下去的能力!”御鳌道人却是一脸的浑不在意。
只是这嗤笑间,那推山鳌的前肢几乎已经攀爬上了楼船,要将他等彻底沉海。
“给他!”黎卿冷哼一声,覆盖方圆二里的云雨鬼域蓦然一阵扭曲,仿若水镜上泛起了一阵波澜,再看其中的楼船,却已经凭空挪移了数十丈了。
但,甲子玲珑猖的云雨域,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船上的游侠道人们闻得此言,先是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那裴三儿自袖中一捞,将先前裴九未能给出的几道芥子囊取了出来,连忙便往那海上丢出。
下一瞬,便见云雨域中阴雨绵绵,那几若化作实质的阴云水雾着狂风一吹,正在楼船之顶化作百丈高的云帆,鼓舞着大势朝那岸边飘去……
能暂避锋芒的话,最好便是不要显露出鬼母的存在!
黎卿在这一段时间过得很是如意,没有那鬼郎黎卿的名头,亦无诸多异样眼光,他在外海这段时间也见识了很多东西。
若是此人真愿退走,却是最好不过。
云雨鬼蜮绕楼船,乘风驾浪入离墟,七十里海域,畅通无阻,果真,那御鳌道人再未追来!
此刻望着那踏浪远去,气机晦暗的黑云,推山鳌上的紫府道人一把将那芥子囊捞起,神念入内,果真是满满的宝材灵物。
“万札灵纸、东海烂银、五金之精、赤丝灵篾……约莫三百一十万铢,这些家伙倒是精得很啊!”
这御鳌紫府摇头轻笑一声。
三百万南国的珍材,在这离墟洲倒也确实是值五百万了。
“竟然如此滑头?这让我等如何回报汪侯?师兄,我可领几位师弟潜入海下凿了那楼船的底,彻底……”
后方的水师道人中,当即就有一面容精悍的青年男子站出身来,主动请缨道。
他等师兄弟二十余人,同出一门,皆是东海道的某一方民间法脉出身,最善浪里翻腾,个个都有在水中逐波百里的本事,真若要动手,那楼船便施再多小聪明,亦是无用。
“嗯?回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回报了?”
紫府道人望着这位急着进步的师弟冷笑一声。
“汪老鬼,于东海败走,家业散尽,此番马、吕二道人受其胁迫,心中定然生怨,许家汉子身死,他麾下也没几个能人了!”
“海上逐势犹如逆水行舟,汪老鬼眼看就是日暮西山了。”
“你我师兄弟在他麾下,便是再卖十年本事,拿得到这五百万道铢?”
诚如楼船上那位神秘的仙门弟子所言,五百万道铢可不少了,许多紫府世家都须得耕耘一二十年才能凑齐这个数目。
海上黑船经手的数额大,但大部分都是有主的货物。
这五百万道铢在手,还管他什么覆海贼头?什么汪老鬼?
“你我先入那列国边缘,去陈国、去晏国,把这批南国灵材尽数兑作外海灵物,咱们也当一回黑船主,待回得东海,这五百万就是咱师兄弟们大开法脉的本钱了!”
“所有人,皆须签下血誓,不得张扬,须得谨记,这五百万是那汪侯劫走的,与我等没有任何关系。”
“这里的资粮宝材,人人都有一份,可尽供你等修行,祭炼法器!”
此言一出,这二十来名水师道人就是眉生一道愁苦,但在听到下面的话后,那目光陡然就炙热了起来,齐齐探向那道人手上的芥子囊。
倒是其中有一少年,稍稍有些担忧,沉声提醒道:
“大师兄,可那汪侯手段极为残忍,怎会容我等安然抽身?事后恐怕必会报复你我,许多早做提防!”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海上散修,时常如此。
这一个个匪修头子,靠的便是狠厉与威名混迹海上,他们的便宜哪里那么好赚?
“海外,又不是他的地盘,你我绕走便是了。”
“至于报复?此行,你我带上这汪老鬼的行踪作礼,投帖拜入那临川府的豢龙君门下便是。”
“汪老鬼,他还敢回东海吗?”
御鳌道人冷笑一声。
自打他看着白浪蛟死时,心底早就有了想法,汪老鬼墙倒猢狲散,自身都是难保。
五百万道铢的资粮,那可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走,南行入陈国去,师傅临死前让诸君跟着我,师兄何曾亏待过你们……”
(本章完)
#名场面安利#周围的黑暗和空旷渐渐退去,先是复现了群山的轮廓,接着又出现了草木的颜色。
我对面荒草之中站着一名男子,脑袋上窄下宽,成三角形,鼻子长有半尺,把嘴都遮住了,直接垂到了下巴。
火车公公拉着汽笛道:
“旅客朋友,前方的生灵叫做梦铉,原身是只食梦貘,十层的梦修!”我听到这话一惊,对面的怪人竟然有十层修为,想我见识算多的,此刻心脏也悬到了喉咙。
要是换成别人,只怕要失去理智,在普罗州正常的概念里,十层是修为的顶级,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不好打呀!”火车公公拉了声汽笛,
“梦修和别的修者不一样,他本尊能进入到别人梦境,咱们在梦里和他本尊打,你说得吃多大的亏?”说话间,那十层梦修已经没了身影。
火车公公接着
“他在梦境之中随意变化,能变成草木,也能变成鸟兽,说不清他是近是远,说不清他在什么地方,也说不清他在什么时候出手,可是….”话没说完,十层梦修突然现身在我身边,准备把我从火车公公背上扯下来,我完全没有防备,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十层梦修探出手来,眼看要抓到,那张三角脸上漏出一丝笑容,却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因为他的脸被火车公公的鞋底盖住了。
“可是那又能怎样?”火车公公一脚踹在十层梦修脸上,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
“咱们比他快不就行了么?
“轰隆!十层梦修直接飞了出去,身子镶嵌在了山上的岩石之中。火车公公没理会十层梦修,背着我,一路向前飞奔。
“旅客朋友,一路辛苦了,终点站就快到了,本次列车为您献上一曲《火车谣》,以缓解您旅途中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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