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瞧着有些眼熟。”
梁晗头也不回的继续朝下看着,道:“眼熟?哈哈!靖哥儿,我看到美人的时候,也经常感觉眼熟!”
顾廷烨在一旁连连点头,似乎在说‘我也是’
齐衡没有插话,只是看着楼下的阮妈妈等人。
因是来之前便有了徐载靖等人的消息,
所以,当楼下的阮妈妈抬头朝楼上看来时,没有扫视,而是直接看向了三楼之上。
阮妈妈身后带着面纱的姑娘们,也有几位同样抬了下头。
这个动作让徐载靖看清了梁晗等人嘴里的‘师师’姑娘的样子。
虽然那日在阮妈妈的小院儿,烛火不是很明亮,但徐载靖也是看清了站在阮妈妈身边的女使模样的。
毕竟这位姑娘的颜色十分的出挑。
今日便是带着面纱,仰头之间,徐载靖便一眼认了出来。
见此情况,徐载靖略微有些不解的轻轻摇了下头。
“二叔,今日阮妈妈为何带人来潘楼了?之前不是说阮妈妈的小院儿,想要挤都挤不进去么?”齐衡视线追逐着那位师师姑娘,头也不转的问道。
顾廷烨笑着和梁晗对视了一眼,语气中颇为得意的说道:“为何?自然是因为咱们呀!”
梁晗接话道:“小公爷,阮妈妈是要力捧那位师师姑娘的,生怕和之前那样因为咱们投赏银钱,引发什么变故!”
“阮妈妈昨日去的内城东南的会仙酒楼,今日是来潘楼,明晚去杨楼,后日还要去樊楼。”
“能在这几家正店雅间内欣赏阮妈妈手下姑娘们奏乐舞姿的,可没多少人!”
徐载靖点头:“瞧着似乎和之前又有些不同了。”
梁晗道:“那是,毕竟汴京之中,各家青楼的竞争还是很厉害的!”
梁晗说话的时候,
阮妈妈已经带人上了二楼,看着在三楼上探头几人,阮妈妈笑着挥了挥手绢儿。
正要继续朝上走的时候,一楼已经有穿着银白色锦衣得青年快步追上,拱手喊道:“这位妈妈请留步!”
从阮妈妈众人进到潘楼之内开始,一楼中的喧哗声,便经历了从高到低的变化。
阮妈妈等人上楼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从桌边站起,视线追逐着阮妈妈和几位姑娘的身影看着,有人锅里的兔肉煮老了都没在意。
看到有人追上喊人,一楼乃至二楼上的客人们都安静了下去。
“不知您身后这位姑娘芳名几何?是哪家楼中的魁首?”说话的时候,这锦衣青年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师师姑娘的粉脸。
似乎是因为离得近了,这锦衣青年的眼中除了探寻,还有一抹喜色。
锦衣青年这话问完,
一楼中便有人喊道:“天爷!你这人连阮妈妈都不认识,居然有胆上前询问?!”
又有人喊道:“看他追上去,我还以为是什么遮奢厉害的呢!没想到是个没根底的愣头青!”
“哈哈哈,劝你小子一句,还是下来吧!就你这见识,问了也是白问!”
“这位兄台说的是!”
“哈哈哈!”
听着身后楼中的声音,追上来锦衣青年面上顿时有些尴尬,眼神中也有了畏缩的神色。
阮妈妈停下脚步回过身,笑道:“这位公子,奴家姓阮!”
锦衣青年连连点头。
“师师。”阮妈妈笑着抬了下下巴。
那位师师姑娘,看了眼追上来的锦衣青年,笑道:“见过公子,奴家姓李,小字师师。”
师师姑娘说话的时候,如秋水一般的美目看着那锦衣青年的眼睛。
说完后,师师姑娘又带着羞涩的垂下了眉眼。
锦衣青年如同是被勾了魂魄,咽了口口水,有些魂不守舍的点头呓语道:“哦哦.”
阮妈妈手往袖子里一掏后走过去,将一张花笺递给这锦衣青年,笑道:“这位公子,明年五月奴家这些女儿们便会登台献艺,到时还请您捧场。”
“好!去,我一定去!”锦衣青年接过花笺,语气坚定的说道。
“奴家等人还有约,就先告辞了!”
说着,阮妈妈带人微微躬身一礼后,便朝着楼上走去。
“这位公子,请下楼吧。”一旁的潘楼小厮敏哥儿伸手作请道。
“哦!”
锦衣青年点头,拿着花笺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梯。
去自己桌子的路上,锦衣青年同敏哥儿说道:“那阮妈妈是今日是要去哪里?”
“客官,三楼有几位公侯家的衙内在,之前名满京城的琵琶魏行首,便是那几位投赏出来的。”
“哦!”
快要到自己的席面时,有潘楼的客人靠过来,拱手道:“这位公子,你手中的花笺能否”
锦衣青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卖!”
三楼上,看着楼下议论纷纷的宾客,尤其是那魂不守舍的锦衣青年,梁晗抿了下嘴,道:“瞧着怕不是第二个九郎。”
说完,梁晗转身,脸上露出笑容,朝着上三楼的阮妈妈等人走去。
待阮妈妈以及几位姑娘进了雅间,
徐载靖一把拉住想要直接进去的顾廷烨道:“二郎,阮妈妈这样做,和之前在附近小院儿里的表演有什么区别么?何必这么麻烦的遍京城的走。”
顾廷烨面露笑容,道:“靖哥儿,你这就不懂了!之前那次,阮妈妈手下几位姑娘实力相当,如今这位师师姑娘一骑绝尘!宣扬好了,以后那可是日进斗金的聚宝盆摇钱树。”
徐载靖点头:“怪不得!”
“走了!进去吧!”顾廷烨拉着徐载靖的胳膊,朝着雅间走去。
雅间内,
徐载靖坐在桌后,看着雅间空地上表演的师师姑娘。
不论是宫里宫外,出彩的舞蹈表演徐载靖看不过不止一次,毕竟皇帝整寿大殿,他所坐的位置也不算差,就近的看过宫廷舞蹈。
但不得不说,这位阮妈妈力捧的师师姑娘,的确是非常出彩的。
阮妈妈带来的其他几位姑娘,此时已然全成了师师姑娘的陪衬。
而且与之前魏芳直不同的是,这位师师姑娘极其擅长诗文,徐载靖等几个读了多年书的,也会被其文采打动。
一番表演结束,
师师姑娘打头,带着一阵香风开始给顾廷烨等人斟酒。
这师师姑娘本就身姿曼妙相貌极好,斟酒之时端着酒壶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粉嫩。
“明年五月,还请衙内多多赏脸。”
说话的声音,让人听得如沐春风。
“自然,一定!”方才还在说别人的梁晗,此时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姑娘。
给齐衡斟酒的时候,齐衡更是嘴角就没放下过。
待师师姑娘走到跟前,顾廷烨看着眼前的清倌人,笑道:“姑娘,你还记得我么?”
“顾二公子人才出众文武双全,奴想忘掉却是徒劳。”师师姑娘柔声道。
“哈,哈哈!我也没那么好的。”顾廷烨笑道。
师师姑娘笑着颔首一礼,起身走向了一旁的徐载靖。
“有劳姑娘。”徐载靖看着眼前的姑娘,浅笑着说道。
师师姑娘抬起头,和徐载靖对视了一眼,心思玲珑的她只是这么一眼,便看出徐载靖已经认出她了。
“那日师师行事莽撞,还请徐五公子见谅。”
“小事一桩,姑娘无需介怀。”
看着对面清倌人便是无意,也显得含情脉脉的眼睛,徐载靖道:“姑娘还有事?”
“唔,听说奴最爱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这首诗乃是公子所作,今日有缘相见,便厚着脸皮想要讨公子一副墨宝。”师师姑娘轻声说道。
听到此话,
徐载靖微微一笑,看向了一旁的顾廷烨。
顾廷烨笑道:“师师姑娘,想是你不知道,之前我这好友徐五郎去观看选花魁的表演,可是吝啬的不肯花钱!”
“你这样讨好他,是没什么用的!”
师师姑娘转头看着顾廷烨,笑道:“啊?奴家话都说出口了,公子您才提醒!奴这.都收不回来了。”
顾廷烨看着对面美人含娇带嗔的样子,面上有些歉意的说道“我这.也不知道姑娘你要说这话!靖哥儿,不如你就给师师姑娘写一幅字吧。”
徐载靖有些嫌弃的看了顾廷烨一眼后,转头笑道:“亦是小事一桩。”
“多谢徐五公子!”
戌时三刻(晚八点前)
徐载靖等人便已经离开了潘楼,各自归家。
离着潘楼并不远的巷子里,
一户挂着‘阮’字灯笼的小院儿里,
屋子内,
阮妈妈一脸严肃的看着跟前的姑娘,道:“师师,你今晚怎么想的,如何就去找徐五郎要墨宝了?”
“妈妈,女儿就是喜欢他的诗作”
“哼。真的?”
没等李师师说完,阮妈妈便冷哼一声。
“妈妈,自是真的!”李师师信誓旦旦。
“不是你听说了一些旧事,想要复刻芳娘的际遇?”阮妈妈问道。
听到此话,李师师看向阮妈妈的眼神却是没一点波动,眼中疑惑的摇头道:“妈妈,女儿为何要复刻她的际遇?”
“说句狂妄的话,假若芳娘如今同女儿在一起登台献艺,那么被比下去的,也一定是芳娘不是女儿!”
看着李师师的骄傲的样子,阮妈妈挑了下眉,道:“行了!我就是告诫你一下,京中卧虎藏龙,不要小瞧了别家的姑娘。”
“是,妈妈,女儿记住了。”李师师垂下眉眼说道。
阮妈妈浅浅的撇了下嘴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待关门声响起,李师师这才抬起头,眼神中却没了方才的骄傲劲儿。
看着屋内的蜡烛,李师师一边走,一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谁不想复刻芳娘的际遇?”
之前魏芳直刚‘出道’就直接被卖到柴家,如今在汴京城中的店铺里弹弹琵琶教授子弟,间或参加朝中的一些大典。
不用强颜欢笑的迎来送往,日子说不上的舒坦。
有柴家这棵大树庇佑,以后想来也能脱了贱籍成为平民。
而李师师按部就班的要想过上魏芳直的日子,不知道要熬上多少年,人老珠黄了也不知能不能脱了贱籍。
这位阮妈妈手下最出挑的女儿,前些时日徐载靖自污名声的时候,她便已经看透了不少东西。
走到屋内的桌案前,李师师从桌上拿起了一张写着字的宣纸,看着上面的字,点头道:“诗好,字更好。”
“公子是个有大福缘的人,魏家姐姐亲近你,境遇能变得这么好,想来我多亲近几次,也能让自己时来运转.”
说着,李师师将手里的宣纸放回桌上,手指在空中划动了几下,似乎是在临摹徐载靖的字迹。
片刻后,
“来人!”
有小女使推门进屋:“师师姑娘?”
“明日找一位厉害的装裱师父,把这幅字给我仔细装裱好。”
“是,姑娘。”
寒衣节过后,
因为近几日徐载靖等人休息的天数有些多,
所以一直到十月中旬,庄学究一直没有让众人休沐。
这日,
一早便天色阴沉,
太阳在乌云后躲了大半日,让温度变得更加低了。
终于,在下午一阵北风后,天空开始飘起了雪粒。
徐载靖等人下学的时候,学堂外的地面上,已经浅浅的落了一层白色。
从烧着地龙很是温暖的学堂中走出来,徐载靖嗅了几下空气中下雪的味道后,呼出了一口白气。
“呼!”
一阵北风刮过,
雪粒被吹到了徐载靖的脸上,感觉凉凉的。
几人一起出了学堂院,
迎着北风朝北边马厩走去的时候,雪粒在北风的加持下,砸到脸上除了凉,还有了那么一丝的疼。
来到马厩,
带着毛茸茸护耳的青草,踩着马凳上了马车,眯眼避着雪粒,回头道:“公子,今日您就坐马车吧!”
站在小骊驹身边的徐载靖摆了摆手,道:“不用!”
“您可真是没苦硬吃!”青草碎碎念的低声说道。
“什么?”徐载靖侧头看过来,疑惑的问道。
青草赶忙笑道:“公子您可真是不懈坚持.的磨炼自己。”
“那当然!”徐载靖说完便翻身上马。
出了盛家院子,徐家一行车马朝侯府驶去。
路上,
在北风和雪粒的催促下,大街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路人。
不少人家屋顶上的烟囱里,此时也在冒着青烟,空气中不时飘来煤烟的味道。
青云伸手扫了扫坐骑鬃毛上的雪粒,侧头同徐载靖道:“公子,您说宁远侯府,怎么选在这个时节,给顾二公子办婚礼啊!天可是越来越冷了!”
将脸上保暖的面罩朝鼻子上扯了扯,徐载靖有些闷的声音传来:“青云,你看着这天气,想想为什么。”
“沙沙.”
雪粒打在徐载靖和青云头上竹编斗笠上,发出了细密的声音。
走了一会儿后,
青云眼睛一亮,看着徐载靖:“公子,京中都这么冷了,北边只会更冷!北辽想要动兵,便要吃不少罪!”
徐载靖笑了笑,一股白气从他面罩出现了片刻,便消失在空气中。
“对,只有这样,顾侯才能从北边回来参加婚礼。”
说着话,
车马在风雪中逐渐远去。(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