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章 老太太终于怒了
家里配人的丫头都被陆续放了出去,九儿又拖拉了两天,见确实无力回天,也只好收拾包袱万分不情愿地离开。这回配人的丫头,公中都给备了不菲的嫁妆,苏礼也从不在这面子工夫上克扣,反倒给添了两吊铜钱压箱底,又赏了一对耳坠子。
所以九儿成了园子里丫头们最羡慕的,连她拖拉的那两日,都被说成是不舍旧主,各个都巴不得想要填房中的这个缺。
书雪娘见到这情景,才是真的觉得后悔,忙不迭地去找自己闺女,要她一定要好生伺候四姑娘,最好多多的得赏钱,给自己存嫁妆,这样以后到夫家才会有底气。
书雪被她娘气得够呛,跺脚道:“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别总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我既然已经跟着姑娘,日后不管是跟去姑爷家,还是出去配人,那都是姑娘说了算,姑娘素来是个最护着自己人的,当初你做那点儿破事,若不是姑妈瞒着,咱们一家早就被打发出去了,你能不能安分地只管你的园子?”
“你个小蹄子,我是你娘,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书雪娘气得叉腰骂道,我就你一个闺女,我能害你吗?什么最护着自己人,她再护着你,能有娘这样一心为你打算?我是过来人,嫁人的时候自己匣子里必须有东西,不然到了夫家也是被踩在脚底下的。”
“你行了吧,一口一个夫家,我刚十三,你操心的早了点儿!”书雪气呼呼地顶回去,又着急地问,“娘,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到底如何了?眼看着九儿都被放出去了,估计那刘妈妈的闺女这几日就要过来了,也不知是个什么脾气秉性的人,但毕竟是老太太那边儿的过来的,姑娘怕是要高看一眼,我上头本来就被半夏压着,若是再来个好的,怕是没什么机会出头了。”
“别急别急,你娘是什么人啊,都给你打听清楚了。”书雪娘听见闺女这番话,登时眉开眼笑地说,“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只闷头傻干活,要多巴结主子,对一起的丫头也不能都当好人,不然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哎呀,娘,你能不能别扯那些没用的事儿?”书雪见她又扯远了话题,无奈地只能开口打断。 “哦,对,正事儿。”书雪娘将话题收回,拉着闺女到角落处,耳语半晌,二人才分开各自回去干活。
书雪回房后,便端着水果闪进苏礼的房间,将果盘放到桌上行礼道:“见过姑娘,奴婢刚才去问了奴婢的娘,说刘妈当家的,当年是老太太陪嫁过来的下人,而刘妈原本是主院的丫头,老太太做主给配的婚,人便一直在老太太屋里伺候,膝下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小子,那日来的便是大闺女,估计刘妈肯定是也要为下面两个考虑,才被逼得没办法来求姑娘的。那丫头名儿叫翠娟,从小便跟着刘妈在老太太房里,只不过人确实是个闷口葫芦,不讨老太太喜欢,一直打发着管库房,人是个细致仔细的,只是冷淡了些。” c~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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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等人来了,你们都好生相处便是,既然是老太太那边过来的,就跟初雪一般的月钱和待遇罢。” nP0} vX)axQx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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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叫……”苏礼一时半会儿竟也想不出个什么名字,正好一扭头瞧见矮柜上放着绣帕,便说,“那便叫锦之好了,锦绣的锦,之乎者也的之。” U3D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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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姑娘赐名。”锦之行礼后跟着初雪下去。 Jl4zj>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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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见屋里没有旁人,这才扭头问半夏:“你今儿去打探到什么消息没?” ]6(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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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今儿个天没亮,就叫人去把还未上朝的大老爷叫去自己房里,听刘妈说,虽然老太太把人都打发出去了,但她还是听到些厉声的训斥,大老爷黑着脸从屋里出来的。然后今天从上午开始,大太太就在找园子里各处的妈妈,管事媳妇们过去,也不知都问了些什么,但据说已经打出去了两个媳妇子,现在园子里大家都个个自危,不知下一个会是谁呢。” 7o ;}“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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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闹到这个份儿上才知道开始清查,手段不凌厉些都不成了。”苏礼冷淡地说,这一系列的事情早就开始不对劲儿了,家里人谁心里都明白,却都不肯认真对待,白白让自己吃了一顿苦头,如今这大动作,外人看来是老太太疼自己,其实不过是因为老太太看着寿宴临近,各种事情还愈演愈烈,这才不得不有所行动的,却平白让自己背上个老祖宗新宠的空名头。
若是说她刚入京的时候,还抱着些幻想,觉得自己要努力讨老太太的欢心,来挽回她对自己一家的感观,但是到如今,她已经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冷眼看来,老太太对家中哪个人都没有发自内心的喜爱,她爱的都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如今自己便陷入两难的境地,表现得太值得利用,怕更被惦记,表现得太过没有价值,却又会被胡乱打发掉,这个程度问题,倒是个很难把握的事情。
90章 假锦囊换来四座真宅子
离老太太寿宴的日子越来越近,礼物的事情已经被提上日程,苏祈不敢再将妹妹随意带出府,只好跟沈青天去将那工匠请到家中,在他屋里,让苏礼隔着屏风与那工匠交流,最终算是敲定了木料,样式,价钱算下来居然要五十两银子,贵得让苏祈直咋舌。
不过苏礼向沈青昊咨询后,自己盘算一下,倒是很痛快也没有还价,便订下炕屏的木架子。
将沈青昊和工匠送走后,苏祈忍不住嘟囔道,“难怪妹妹记着想要弄营生赚钱,这银钱还真是不经花啊!”
“待哥哥以后自立门户,就会更知道生计的艰难,外人只瞧着咱们锦衣玉食的,又有几个能想到这其中的不易,在大家院里,真的花在自己身上,让自己过得舒服的才有几个钱,大部分银两流水般的花出去,不过就是为了撑场面,挣脸面,委屈着自己不说,还有苦说不出。”苏礼边说话边盘算着自己手中的银两,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两百两,进京这两个月不到的功夫,便自己贴补进七十两银子去。
“妹妹你才多大,倒似什么都晓得一般!”苏祈笑看着在算钱的妹妹,觉得她那小财迷模样也可爱的紧。
“没管过总归还见过吧,我都是从娘那里学来的。”苏礼手底下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地问,“爹娘最近有没有来信,这送上京城的寿礼到底什么时候到?”
“这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呢?”苏祈一摊手道,“说不定那信是跟着送礼的人一同进府呢!”
“不会的,娘素来是再仔细不过的人,肯定会让你去城外接应的,毕竟路上要走大半个月,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在路上有什么磕碰损伤,这直接送进府岂不是损了颜面。”苏礼摇摇头道,“所以娘肯定会让人提前送信给你的,你这几日留意些,记得来跟我通个气。”她在自己的帐册上记下最后一个数字,发现这个不薄的帐本子,已经用去了一小半。 \\h=*p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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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妹妹说的有理,我这几日留意便是。”苏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径直的匕首,在妹妹眼前晃晃问,“喜欢吗?” j8Z;}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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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抬头细瞧那匕首,赫红色的匕首鞘,上面用亮银的金属丝盘成不知名的花纹,匕首柄上也有同样的花纹。她瞧着喜欢,便伸手抓过来细看,入手微沉,刀鞘刀柄的手感极好,金属花纹摸上去光滑却并不易脱手,握住用力一拔,薄如蝉翼的刀刃便展露在眼前,与平常不同的是,这匕首通体墨黑,上面还缕空雕出花纹。她随手朝帐本的角划去,只觉那刀刃毫无阴滞感地穿过,将帐本齐整地切下一角。 rXpB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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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害我都没有当面谢谢人家!”苏礼责怪道。 #Qlx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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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非要我等他走后再给你的,我又什么办法。”苏祈双手一摊,满脸无辜的神色。 C4X3;l 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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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苏礼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听外面传来锦之的声音:“姑娘,半夏姐姐打发人来找姑娘回去,说院子里有事情要您回去处置。” k=t57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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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听后便起身,将匕首揣进袖中,倒也不觉如何沉甸,道:“那哥哥要替我好好向沈公子道谢,说下次有机会见面的时候,我再亲自同他道谢。” e \\kR/X>]QMfh
“你就放心吧,我会替你转达的。”苏祈将妹妹一直送到门口,见她坐上软轿,这才折返回屋。 ryd}-_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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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苏礼进门见到半夏便问。 jm |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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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四姑娘请安。”刘妈从回廊下走出来行礼道。 (Spl*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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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毛番人?玉石的玩意?”苏礼皱眉思索着,那红毛番人,估计指的是西方不知什么国家的人吧,至于玉石抠成的,又会是什么呢? % e1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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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个景什么盆景儿的,说得厉害得很,什么有山有树,还会喷水,流水的,很是新鲜。”说到具体是个什么,刘妈便有些含糊起来,而后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我打听的那个妈妈上了年纪,本来就有些记性不好,好多个新鲜词儿她都记不清,我便也只能含糊着告诉姑娘了。”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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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着将刘妈送出院门,苏礼推说自己乏了,便到里屋去休息,只留下半夏打扇。其实人却是趴在床上,叼着笔杆纠结措辞,最后涂涂改改,终于最终定稿眷写好,折叠起来递给半夏道,“把这张纸条给哥哥送去,他知道该如何做。” ^MHn2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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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苏诉终于等到期待好几日的书信,让他第二日到城外去接车队。接到信后他便直接跑到妹妹那边,兄妹俩关起房门密谈了半晌,苏祈才挂着笑容离开。 t?nc0;Q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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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府管家乐颠颠儿地跑去禀报,“大太太,三老爷府上送的寿礼抵京了,您看是先收着待老太太寿诞那天再拿出来,还是这就去回老太太?”他边弓着身子说话,边摩挲着掌心的那半锭银子,心里美得不行,想起那管事儿的嘱咐,便又添了句,“那带队之人说,有东西务必要亲自交给老太太……” Hg9.
置宅占此问端祥,置后财多利更长,最喜中人更遂愿,待到来看贺锦郎。 tP$RE=)
刘妈出去吩咐过碧菡,回来还没站稳脚,就听老太太又问,“家里最近有什么跟水有关的事儿?” =D4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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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水有关的事儿?”刘妈越听越是迷糊,却也不敢不答,绞尽脑汁地想,最后还是毫无头绪地说,“老祖宗这可是把老奴难住了,这水,每日都要用到,不管是洗漱还是食用,若说有什么特殊的用场,这一时倒还真是想不出来。”刘妈被老太太层出不穷的问题弄得应接不暇,也不明白她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稀奇古怪问题。 {Ahth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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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近家里谁买宅子了?”老太太抛开上一个问题不谈,又继续问道。 4(#'_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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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买宅子。”刘妈装作努力回忆地模样,半天才说,“听我家那闺女说,四姑娘似乎前两天去看了几座宅子,也付了定钱,不过怕是要等三老爷和三太太回来补全钱款,才能算是买下来吧?” TeMHm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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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里最近有没有定亲或是有人上门提亲的?” pk>^?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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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就只有三姑娘那两次,头一次是个米行老板,后一次是前几天大姑太太回来说的,思家三爷,还是没过明路的,别人还真是没有了。”刘妈感慨道,“家里好久没个喜事儿了,正好这回借老太太生日的机会,全家人在一起好生热闹热闹!” CJtcn_.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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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菡回来没?”老太太没接话,忽然又找碧菡,等人回来后便要重新梳头换首饰,将身上的玉器头饰,首饰都换下来,最后挑了套纯银缠红珊瑚的头面,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N[v
“嗯,都买了哪几座?”老太太难得地表示出关切。 Z3{>y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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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依山而建五进的宅子,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胜在夏日清凉,一座带果园的三进小宅子,位子不错果园每年也有产出,家里也能吃个新鲜,一座靠近官道的五进宅子,道路便利,还有一座三进的小宅子,有个很大的演下场,正好哥哥喜欢。”苏礼隐去带果园的小宅子临水的事实,只捡好听地说给老太太知道。 odPL {X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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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听着都是不错。”老太太抬手招呼道,“碧菡,去我屋里拿装银票的匣子来,这四座宅子,算我买下来给你的,日后留着给你添嫁妆用!” DTa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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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连苏礼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这次的锦囊事件是自己一手炮制的,但也实是没想到老太太会这样大方,一出手便是给了四座宅子。 rb1`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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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祖母赏赐,这……孙女实在不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但俗话说长者赐不敢辞,孙女只能说日后好生孝敬祖母,便不敢再多推辞了!”苏礼忙起身谢赏。
第九十一章 寿宴上的众生百态
对于苏里来说,首次参加的祖母寿宴,像一场有些莫名其妙又不难以理解的滑稽剧,大家粉墨登场。却不知道别人的剧本和台词。也就成就出一幕幕诡异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洋相。
早晨是家人的祝福,大老爷率领家中的男丁。大太太率家众女眷给老太太磕头,随后的管事、妈妈、媳妇子和丫头也都来磕头祝寿。早晨众人分吃过寿面,男丁全都出去忙活。女眷全在正房的的便厅内围坐闲话。家中早已经布置一新,红绸彩带挂的满院,大红灯笼昨日燃了整整一夜,廊下摆着红粉黄紫的各色鲜花。正堂屋内的摆设,也都换置一新。
红釉描金的全套瓷器摆设用具。洋红金丝绣云龙炕垫、靠枕。另外家具摆饰也都披红挂彩。
老祖宗今儿头上戴得全是纯银嵌珊瑚的装饰,纯银隐在花白的头发内看不清晰,那点点簇簇的红,却在白发的映衬下格外鲜艳。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浅浅棕色锦缎料子上,绣着五福捧寿模样的花纹、更难得的是那花纹并不是一色的,而是从浅黄到深棕渐渐过渡。苏礼坐的较近,仔细瞧着怕是用了上百种深深浅浅的颜色,难得的是针脚细密整齐,颜色过的的极其自然,怕是下了不小的功夫。 ?:DeOB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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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这边不过还只是心里赞叹,哪厢已经有人开口赞道:“老祖宗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最难得便是这做衣服人花的心思,一看就定然是将老祖宗搁在心坎上去做的活计,里里外外透着心思。” (lPiv+'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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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之在苏黎耳边轻声提点到:“这位就是大奶奶,今儿凌晨一家子才赶回来的。”
苏礼在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身边有个对府中事物都清楚的丫头,倒也真是一大助力。她瞧着老太太左手边坐着的年轻妇人,柳眉杏眼,粉团般的面庞,长得极为富态,此时手里还拈着果子,却只放在唇边,笑得两颊露出两个对称地酒窝。 lC7;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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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不知是本身的心情好,还是对嫡孙息十分看重,总归是笑得满面春风,自己朝身上满意的看着道:“这是老六那丫头做的,针线确实大好,谁都没瞧出这孩子小小年纪还有这本是不是。” [N=v=J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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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听说是小姑的礼物,不是妯娌,脸上的笑容透出几分真心,有夸赞几句后转去说其他话题。 tS[@3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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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这也是刚知道,原来这袍子竟是出自苏祯之手,虽然早就知道她绣工不错,却没想到竟能好到这种程度。看样子的确很讨老太太的欢心。 N+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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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时就巳经有宾客陆续盈门,家里的人也都没法在屋里安坐,全都到外头去招呼客人,男客全都在前院,有大老爷领着家中男丁照看。后院都是女眷,京城各宅各府的老太太、太太。大多带着一两个孙女,园子里顿时莺声燕语、环佩叮当、变得热闹不已。 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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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吩咐道:“雅琴,把戏班子传进来,现在就开始唱起来,热闹些。” j`l'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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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好嘞,媳妇这就去,今儿还请了杂耍班子,咱们晌午吃过饭看,热闹他一整天。” EXizRL-9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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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就被思小朵扯过去,与几个不认识的姑娘们坐在一桌,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只能端坐着微笑,笑的面颊都发酸了。这时候台上锣鼓音响起开唱,才算把她解救出来。 _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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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小朵无心看戏,拉着苏里凑在一处咬耳朵:“我回去把苏禅平日里做的那些事全都跟我爹娘说了,我爹当场便说若我哥哥敢将她娶进门,除非踩着他的尸体拜堂。我哥当时脸都青了,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还是我聪明想出这个法子。“ KA{ J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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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哥也算是个痴情的种子,倒也难得他那份不离不弃的心意,只是你我的婚事皆不能自主又何苦惹得自己动心,能终成眷属的才有几人,其余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白白的一场空牵挂罢了!”苏礼寻思着这几天自己的心事,竟是有些想痴了。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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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小朵听着她的话,想起自己的心事,也半晌没有说话。不过她素来比苏礼的性子大大咧咧,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便推着苏礼笑道:“呦,这几日没见,妹妹添心事了。” f;]C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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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朵姐姐胡说什么,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感慨一下罢了。现在有心思的可不是我······”苏礼忙按下自己的心事,停顿片刻道:“小多姐姐今日进来可看见我哥哥了?”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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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我跟着婶子从角门直接来的后院,哪里、哪里会见到你哥······“思小朵立马慌乱起来。随即看到苏礼的满脸捉狭、登时恍然大悟,这丫头又是借着捉弄自己来转移话题,刚要上前收拾他,一扭头去正瞧见老太太身旁坐着个年近四旬的夫人,正在与苏老太太说话。
“哎,那人是谁家的?”思小朵好奇的扯扯苏礼的袖子,让她朝那边看。 MznMt2-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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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见那妇人也是个脸生的,不禁道:“姐姐这不是为难我,我才进京几天、连你都不认识的夫人,我哪里会认·······”她话说了半截突然停住、因为看见那位妇人身边依偎着的姑娘,却正是当初自己照看过的沈青蔷。“姐姐你看那丫头,不正是当初咱们照看过的青蔷,那夫人估计就是她母亲沈夫人了。” OQ*rxL 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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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没见过,那沈夫人寡居之后,便深居简出,很少见到她参加什么宴会的,你家老祖宗还真是有面子。”思小朵八卦到。 DY?;Z9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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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要谢谢沈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吧!”苏礼将那日的事情与思小朵简要说了,引的她惊呼连连,最后突然噤声上下打量着苏礼,一脸探究的表情。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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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低头瞧瞧自己,没觉得有哪里不妥,疑惑的问,:“你这么瞧着我干什么?” *$Ec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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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咱们过去看看!”思小朵拉着苏礼便朝主位走去。 |6y(7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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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忙道:“长辈们再说话,咱们过去看嘛?” s%p,c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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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救了你,你总要过去客气两句、道声谢吧!” uxsfQ%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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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刚走到近前,就听见说沈夫人在夸赞老太太的衣服,“苏老太太,这衣服是哪家绣房订做的?这无论手工还是心思,全是头一份的,你且告诉我是哪家铺子,我日后也去光顾。” S_EN,2'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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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可不是外头铺子做的活计,是孙女孝敬的,值不得您这么夸奖,左右不过是孩子的孝心罢了。“老太太高兴说。 lm 1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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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原来是家里孙小姐的手艺,难怪这样肯花心思.这针针线线绣出来的可都是孝心,难怪瞧着跟寻常衣服这般的不同。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啊,儿孙满堂,各个出息、各个孝顺、真是有福之人。不知是哪位孙小姐绣得衣服,给咱们也见见,是个怎么样锦绣心思的妙人。“这沈夫人和沈青冥全然是两个性情,那嘴巴甜的像抹了蜜,几句话说的老太太从心里美到脸上,让碧函去吧苏祯叫来。 v|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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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祯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年纪尚小,还没像她娘那样显出妩媚,但瞧着已经是清秀可人,前阵子的病让她消瘦不少,一身水红色薄纱衣裙,款款从远处走来,瞧这真是赏心悦目,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q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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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小朵忍不住在苏礼耳边悄声道:“你家这个妹妹出落得这般摸样,却是个庶出,日后怕是要出状况的。” #9a\\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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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更是不吝赞美的词汇:“天哪,老太太,您家的姑娘可都是怎么生出来的,全是那种钟灵敏秀的人物,竟好似天底下的灵气都托生到你家中的一般。”说到这儿,正好苏祯也走到近前行礼,她一把拉住苏祯的手将人扯到自己身边仔细地看,嘴嘴里不住的夸赞,“瞧瞧这模样,这手也生得好,十指尖尖,难怪那样的手巧。” jOYa}j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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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可不能多夸,夸得多了要自满的!”虽然苏祯不过是个庶出的,但是她的礼物让老太太在寿宴上挣足了面子,所以老太太也难得慈祥一次,让碧函在自己下手放个绣墩,把苏祯留在自己身边坐着。 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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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绣工还会什么?” ~$Bcq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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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艺也略有涉猎,识过一些字,不过书却也没读太多。”其实说起来,苏祯各方面的条件,绝对是非常适合娶回家的大家闺秀,知识不多,但女红厨艺样样精通,要模样有模样,要性情有性情,或者可以说,苏祯从小到大,她学的所有东西,都是再为自己能结下一门好婚事做准备,可以说在对做当家主母的前期准备中(这一段没有)她。 --> ~aIuQ`pe
老太太听到声音,这才扭头瞧见苏礼。便道:“礼儿来的正好,快过来见过沈伯母《沈家公子救了你,咱们还未上门道谢,反倒劳烦人家来给我这老婆子祝寿。” 49Q tf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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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快被这么客气,若不是我那儿子莽撞,也不会让苏姑娘陷入险境。”沈夫人扭头去看苏礼,见她没施什么粉黛,清汤挂面般的模样,衣服也只穿得浅粉掐牙绣花的罩衣,看着就冷清清的不喜庆。再加上她儿子回家的时候,身上那些血和伤口,早就被她在潜意识里归罪于眼前的苏礼,所以心中更加不喜,只是随口客气两句,便又扭头去与苏祯聊天。 r^v1_u, 1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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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小朵看着心里气不过,却又没什么立场说话,只好自己站着生闷气,却正巧听见沈夫人问:“苏祯姑娘是苏府那位老爷膝下的?” m|]:o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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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祯面色一僵,还不待说话,思小朵立即接过话头一指苏礼说:“四妹妹和六妹妹是一家的,都是三老爷膝下的,虽说不是一个娘出的,不过二人感情可是好得很,一点也不像有些家里,闹得淅沥哗啦的。” c/E?0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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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几个人都尴尬起来,苏礼一个劲的在后面扯思小朵的衣襟,总算是让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出什么更不着边际的话。 Tvl“KV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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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氏忙让下人将府中各家、各人送的东西,一样样地捧上来。先是前面爷们送的,不过都是些金器、瓷器、玉器等物件,也没什么新奇的,待到后面女眷开始献礼,便有些百花争艳的味道出来了。 o$#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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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大多花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谁的礼物上来,本人还过来磕头说上几句吉祥话,园子里的气氛登时就活跃起来。 = t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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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几个,便是自苏禅起的几个未出阁的孙女,苏禅的寿礼是一套五彩描金福寿碗碟茶具,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失礼却也没什么新意。老太太依礼给了红包,将目光再次投向园子里,只见几个婆子抬上来一个蒙着红绸布,半人来高却又瞧着高低不平的物件上来,苏礼笑着上前先叩头说了几句吉利话,才掀起红绸布。 ^O}J',F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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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就只见个像是缩小的屏风模样的物件,细看却又不是屏风,底座宽厚,上面的木框是四方的,每一个框子内都绷着绣品,依次是福禄寿喜财五福,绣得栩栩如生不说,似乎还点了金线银线,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耀眼。 ZG?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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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笑着说:“这物件是孙女自己想出来的,也不知该叫什么,只是以前听老祖宗说过,午睡的时候挡着屏风觉得气闷,不挡又觉得明晃晃的睡不踏实,所以便琢磨了这么个东西,它半高不高,又透气不透光,祖母日后午睡的时候刚好用得上。” a-AA$U9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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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心里觉得十分熨帖,对于她的身份来说,什么金银、贵重的器物都并不缺,所以也引起不了什么大的兴趣,但是苏礼送的东西,却是把她偶然的抱怨放在心里,并且绞尽脑汁去想个东西来给她解忧,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人记挂在心里了,所以十分开心,一叠声地道:“好、好,快看赏,赏!” D_G]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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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各府夫人们,也都七嘴八舌地跟着称赞,沈夫人上前看看屏风上的绣工,不得不说也是极好的,可她心里早就先入为主地对苏礼看不顺眼,所以也并未扭转什么印象。 E^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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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和老六的礼物也都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最后捧上来的是个面盆大小的东西,也是用红绸布盖着,苏祺满脸自信地上前叩头,然后抬手揭开红绸布道:“这是个玉石盆景,有树、有草、有山、有亭,最难得的是,这整个盆景,是整块玉石雕出来的。” (a~V> IMF
“你个混蛋!”苏洁反应神速,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抓起眼前的盘子,“啪!”地一声在桌边砸破,握住那断茬就往那男子眼睛戳过去。 -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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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漩一声尖叫,竟是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刺向男的瓷片。血顺着雪白修长的手指缝隙流了下来,园子里已经是一片惊叫。年轻的媳妇姑娘们全都躲到回廊下面,苏礼这时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苏漩的丈夫,也就是思小朵的大伯,难怪苏漩要拼着自己的手不顾,也还是拦住了那个瓷片。 3:vA5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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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思家大爷已经将自己的老婆和小姨子松开,扭头朝这边人多的回廊下看来,嘴里荤素不忌地说:“这新开的园子不错,姑娘们一个个都很水灵,以前都没见过啊!过来几个伺候大爷,大爷有的是钱!”他说罢从腰间解下钱袋,拎着袋底一倒,几小锭银子便叮了当啷地掉在地上。 Z5[t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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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只张大了嘴喘气说不出话来,大太太被老太太的模样吓得够呛,只顾着给老太太顺气,也顾不得别的。 V4qH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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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只觉得自己腰间的衣裳被人死死抓住,回头一看是思小朵,她银牙紧咬下唇,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带着哭腔道:“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EVNTn`J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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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见老太太那边围了一群人哭喊,大姑太太这边围着一群人包扎,那思家大爷还在园子中间四下乱瞧,大饱眼福,周围的女眷都已经有从偏门直接不告而别的,这简直是太丢人了,苏礼忙回头吩咐半夏:“叫几个丫头,去把各府的夫人和姑娘都送到屋里歇息,派个人去外面叫几个家丁进来,记得带木棒和绳子。” :m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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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被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要……” ivoP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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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还是我去吧,我对园子里的姐妹们比较熟。”锦之主动请缨道。 _ +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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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再一回头,却见老五已经在组织女眷往屋里转移,不禁赞许道:“还是五妹妹懂事,没跟着乱作一锅粥。” QlXy9-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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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女眷都已经进屋,思家大爷刚想追上去:“这是都去哪儿啊?进屋?那咱们进屋接着喝……”他正朝屋门走去的时候,被两个壮实的家丁拦住。 Kz x ghq
苏礼还没等过去看看老太太如何?却见苏漩和苏洁又吵了起来。 NK9r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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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漩被她说得火气,抬起满是泪水的的脸庞朝她嚷道:“你说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那你自己呢?妹夫纳了多少个男人回家跟你做‘姐妹’了?” cT/3y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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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园子里登时静的跟被谁按了静音键一般,最后老太太终于顺过气来,怒道:“你们就盼着我寿辰变祭日,你们才觉得高兴吗?” E9^(0\\Z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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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漩说出这话后,也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满的后悔。但是苏洁却并不去看她的目光,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整个人傻了一样。 >'j9+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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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此时也觉得自己脑袋要炸开一样的疼,不知是被吵闹的,还是在太阳地儿站得时间太久。她还没等想找个地方歇歇,就见老太太这边又是一声惊呼,大太太晕倒在丫头的怀里。 M2dmG,# 6{?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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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也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在自己过寿的大喜日子,刚开始还欢声笑语,被人捧着哄着,但是情形就急转直下,弄到这么一副不可收拾的局面,估计换做谁都不可能做到毫不介怀,何况是老太太这样原本心气儿就高的。 4x,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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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甲之年,花甲之年,唉……难道这前面一年就是坎坷,过去了就都好了不成?”老太太自己轻声嘟囔着,目光忽然被屏上的刺绣吸引,阳光从这个角度射进来,正好让每幅绣品四周的一圈银线绣成的花边显露出来,“这,这花疑义似乎瞧着有些眼熟……” snK3tM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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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啊,这是当初那游方和尚布袋上的花纹,孙女一直觉得好看,这回就给绣在这绣品上了。”苏礼忙回答道,没想到这个这么快就让老太太发现了,看来原本跟刘妈说好的戏就不用演了。 T20VX 8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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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尚布袋上的?那我怎么也瞧着眼熟呢……”老太太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图案。 bd \\=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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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刘妈道,“老祖宗,奴婢瞧着像前几日那纸上的花纹。” fx?$9(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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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就是那纸上的!”老太太也想起来了,扭头看看那花纹,又看看苏礼拉着她的手道:“祖宗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懂事还能帮得上忙,不像你三姐姐,遇到事不是撒泼就是只会哭,如今家里你大伯母病得起不来身,两个姑姑也都病了,我这身子又这副模样,只能让你二伯母勉强当家,我又怕她从未管过自己顾不过来,你便也去帮帮她,这如何管家,现在学起来也好,免得你日后到了夫家,什么都不懂让人看轻。” 6STp>@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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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的担子,孙女……”苏礼不想推脱,但是又必须做出些样子,不敢把话说得过重,只好含糊着这样说。 “(TkJ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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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生下来就会的?还不都是学起来的,你二伯母荐了你五妹妹帮她一起,我寻思着拿你比那个闷葫芦总还是强些,你便一道去学学,这当家过日子的学问,日后总是有用的。” !xK=#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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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听着老太太这个意思,似乎已经不想让自己进宫了似的,不然怎么会说起什么日后嫁人到夫家之类的事情。 /iQ(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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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俩正在说话,刘妈悄悄进来,瞅着老太太心情还好,便道:“老祖宗,思家老太爷又派人来送赔礼,您说这……” 2HL9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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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什么赔,我不要他家的赔礼,把东西都扔出去,人都打出去……我刚好点儿,你又来气我,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lU4}B`#“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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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被吓得不敢再吱声,刚想退出去,就跟后面跑进来的小厮撞在一处,差点儿摔到一旁,忍不住抱怨道:“你让火烧了屁股啊,这么着急忙慌的!” [email=8/%6@Y]8/%6@Y“Y[/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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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位妈妈,是大老爷让我来找老太太的,有重要的事儿呢!”那小厮直接摔到旁边,但是一骨碌爬起来,跟刘妈作揖道歉后,又快步走到老太太床前磕头道:“老太太,大老爷让小的来禀报您,那个背后捣乱的小人,已经被揪出来了,听说皇上要亲审,说定要还咱家一个公道,就连昨个儿大姑老爷的失态,也是因为酒里被人下了东西,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情。大老爷如今还在朝堂,与圣上商议审案的事儿,打发小的因来禀报老太太,说让您千万别再为这事儿上火,圣上一定会秉公力断,给咱家一个说法的。” D)$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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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这可真是老天保佑……”老太太念诵几句,才想起来,“刘妈,刘妈呢,快把思家的礼收下,然后叫二太太也按照那差不多的礼单备一份,给思家送回去,叫个脑子伶俐的去,把这事儿跟人家分说清楚,别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Of}|i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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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老太太您放心,老奴这就去。”刘妈忙应声出去。 ?DV5y|}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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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佛祖保佑,总算是有了个交代,对了,碧菡,打发人去把这事儿告诉漩儿,让她别天天就知道哭,一点儿气性都没有。对了,洁儿现在怎么样了?” z&8un% 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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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太太,二姑太太这两日一直滴水不进,只盯着天花板不出声,药也不喝,看着实是吓人,大夫说是郁结于胸,如果不把这口气散开,怕是……”碧菡说着不敢再说下去。 f$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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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老太太着急地催促道。 n(nBRC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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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散不开这口闷气,人就怕是要不好了!”碧菡跪在老太太的床边哭着说。 e^Y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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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可怎么是好呢……”老太太登时也有些慌乱,“那老二媳妇呢,有没有去劝劝她啊?” D9mz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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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从昨晚就守在二姑太太身边,磨破了嘴皮子,二姑太太也是充耳不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z|?R/Gf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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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儿,你赶紧去看看,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回来告诉我。唉,我平时是个会说话的,也帮着你二伯母劝劝,洁儿那傻孩子,怎么就这么会作践自己呢。”老太太听说情况不好,忙打发苏礼去探病。
92章 烂摊子谁来收拾
正当众人被老太太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前后院交界的角门处传来吵闹声,有男的说话声和女子的尖叫声,老太太皱眉道:“这是什么人在吵闹,赶紧打发人去瞧
瞧。”
谁知还没等打发人过去,那边的人却主动送上门来,一看那脚步就是喝醉酒的,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冲到园子中间,正好站在苏漩和苏洁身后,她俩毫无防备,被那男子双
臂一展,竟合抱在怀里。那人将自己的头探进她二人中间,三人脸贴脸地呆着,然后含含糊糊地说:“来,给大爷我香一个先。”
“你个混蛋!”苏洁反应神速,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抓起眼前的盘子,“啪!”地一声在桌边砸破,握住那断茬就往那男子眼睛戳过去。
苏漩一声尖叫,竟是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刺向男的瓷片。血顺着雪白修长的手指缝隙流了下来,园子里已经是一片惊叫。年轻的媳妇姑娘们全都躲到回廊下面,苏礼这时候才看
清楚,来人竟然是苏漩的丈夫,也就是思小朵的大伯,难怪苏漩要拼着自己的手不顾,也还是拦住了那个瓷片。
此时思家大爷已经将自己的老婆和小姨子松开,扭头朝这边人多的回廊下看来,嘴里荤素不忌地说:“这新开的园子不错,姑娘们一个个都很水灵,以前都没见过啊!过来
几个伺候大爷,大爷有的是钱!”他说罢从腰间解下钱袋,拎着袋底一倒,几小锭银子便叮了当啷地掉在地上。
老太太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只张大了嘴喘气说不出话来,大太太被老太太的模样吓得够呛,只顾着给老太太顺气,也顾不得别的。
苏礼只觉得自己腰间的衣裳被人死死抓住,回头一看是思小朵,她银牙紧咬下唇,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带着哭腔道:“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苏礼见老太太那边围了一群人哭喊,大姑太太这边围着一群人包扎,那思家大爷还在园子中间四下乱瞧,大饱眼福,周围的女眷都已经有从偏门直接不告而别的,这简直是太
丢人了,苏礼忙回头吩咐半夏:“叫几个丫头,去把各府的夫人和姑娘都送到屋里歇息,派个人去外面叫几个家丁进来,记得带木棒和绳子。”
半夏被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要……”
“姑娘,还是我去吧,我对园子里的姐妹们比较熟。”锦之主动请缨道。
苏礼再一回头,却见老五已经在组织女眷往屋里转移,不禁赞许道:“还是五妹妹懂事,没跟着乱作一锅粥。”
不多时女眷都已经进屋,思家大爷刚想追上去:“这是都去哪儿啊?进屋?那咱们进屋接着喝……”他正朝屋门走去的时候,被两个壮实的家丁拦住。
“你们,干什么?”思家大爷满嘴喷着酒气地怒道,“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了银子,凭什么不许我进去。”
苏礼在后面呵斥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大姑老爷扶下去休息,醒醒酒!”
思家大爷倒也是有股子蛮力,竟将那两名家丁会都甩到了一旁,又想往前走,几个家丁见不能再不敢出力,不然事情闹大了自己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只好几个人一起上去,七
手八脚将他捆了个结实。
“你们这些个龟公,混蛋,他妈的不知道我是谁啊,我你他妈的是……”
还没等他骂完,就有人上前在他嘴里塞上一团东西,这才算是将人勉强拖了下去。
苏礼还没等过去看看老太太如何?却见苏漩和苏洁又吵了起来。
“姐,你干嘛为那混蛋挡这一下?”苏洁气哼哼地怒道。
“小洁,他毕竟是我夫君,我……”苏漩压低着声音道,她不想被人听见。其实这会儿园子里几乎没有外人,全都或走或躲起来了。
“夫君?就那个混蛋那德行?姐,不是我说你,你还不如搬回娘家来住呢!”苏洁的声音却还是尖利而毫不收敛。
“小洁,夫为天,这就是我的命,我在家里给他管好家务,其余的我也不想多管,但是回娘家住这算怎么回事!”苏漩托着包好的手掌,黯然垂泪道。
“什么天不天的,天若负我,我便也把天捅个窟窿。”苏洁不依不饶,继续忿忿地说,“像你这样天天委曲求全,由着他一个个的往家带小姑娘,或者干脆出去寻花问柳,十
几天不回家,这日子还过的有什么意思?”
苏漩被她说得火气,抬起满是泪水的的脸庞朝她嚷道:“你说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那你自己呢?妹夫纳了多少个男人回家跟你做‘姐妹’了?”
此言一出,园子里登时静的跟被谁按了静音键一般,最后老太太终于顺过气来,怒道:“你们就盼着我寿辰变祭日,你们才觉得高兴吗?”
苏漩说出这话后,也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满的后悔。但是苏洁却并不去看她的目光,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整个人傻了一样。
苏礼此时也觉得自己脑袋要炸开一样的疼,不知是被吵闹的,还是在太阳地儿站得时间太久。她还没等想找个地方歇歇,就见老太太这边又是一声惊呼,大太太晕倒在丫头的
怀里。
园子里更是乱作一团,苏禅只会伏在老太太身边哭,苏祺更是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最后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苏祾将客人都一一送了出去,苏礼强打起精神,帮着二太太将老
太太,大太太和两位姑太太都各自送回房,这才觉得自己胸闷,恶心,心道坏了,这怕是中暑了!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后院病躺下了好几个人,苏礼还算是轻的,喝了药又休息一日,就算基本没事了,可老太太却是病倒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只开了静心养神的药
,说一切只能靠打开心结,不能着急,更不能再次生气。
第二日苏礼来瞧老太太的时候,见那炕屏已经被入在她的身边,心里觉得有些暗喜,既然我不能争取你的真心喜欢,但至少我能够借助你的势来达到我的目的,她心里那么想
着,不过嘴上还是劝慰道:“祖母,您可千万莫要把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生,最后身子不好,难受的还不是您自己。”
“唉,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但这口气就堵在这里,上不来下不去,我……唉!”老太太沉声说着。
苏礼也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在自己过寿的大喜日子,刚开始还欢声笑语,被人捧着哄着,但是情形就急转直下,弄到这么一副不可收拾的局面,估计换做谁都不可能做到
毫不介怀,何况是老太太这样原本心气儿就高的。
“花甲之年,花甲之年,唉……难道这前面一年就是坎坷,过去了就都好了不成?”老太太自己轻声嘟囔着,目光忽然被屏上的刺绣吸引,阳光从这个角度射进来,正好让每
幅绣品四周的一圈银线绣成的花边显露出来,“这,这花疑义似乎瞧着有些眼熟……”
“哦,是啊,这是当初那游方和尚布袋上的花纹,孙女一直觉得好看,这回就给绣在这绣品上了。”苏礼忙回答道,没想到这个这么快就让老太太发现了,看来原本跟刘妈说
好的戏就不用演了。
“那和尚布袋上的?那我怎么也瞧着眼熟呢……”老太太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图案。
最后还是刘妈道,“老祖宗,奴婢瞧着像前几日那纸上的花纹。”
“对对对,就是那纸上的!”老太太也想起来了,扭头看看那花纹,又看看苏礼拉着她的手道:“祖宗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懂事还能帮得上忙,不像你三姐姐,遇到事不是撒
泼就是只会哭,如今家里你大伯母病得起不来身,两个姑姑也都病了,我这身子又这副模样,只能让你二伯母勉强当家,我又怕她从未管过自己顾不过来,你便也去帮帮她,这如何
管家,现在学起来也好,免得你日后到了夫家,什么都不懂让人看轻。”
“这么重的担子,孙女……”苏礼不想推脱,但是又必须做出些样子,不敢把话说得过重,只好含糊着这样说。
“有谁生下来就会的?还不都是学起来的,你二伯母荐了你五妹妹帮她一起,我寻思着拿你比那个闷葫芦总还是强些,你便一道去学学,这当家过日子的学问,日后总是有用
的。” 苏礼听着老太太这个意思,似乎已经不想让自己进宫了似的,不然怎么会说起什么日后嫁人到夫家之类的事情。
祖孙俩正在说话,刘妈悄悄进来,瞅着老太太心情还好,便道:“老祖宗,思家老太爷又派人来送赔礼,您说这……”
“赔什么赔,我不要他家的赔礼,把东西都扔出去,人都打出去……我刚好点儿,你又来气我,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刘妈被吓得不敢再吱声,刚想退出去,就跟后面跑进来的小厮撞在一处,差点儿摔到一旁,忍不住抱怨道:“你让火烧了屁股啊,这么着急忙慌的!”
“对不起这位妈妈,是大老爷让我来找老太太的,有重要的事儿呢!”那小厮直接摔到旁边,但是一骨碌爬起来,跟刘妈作揖道歉后,又快步走到老太太床前磕头道:“老太太,大老爷让小的来禀报您,那个背后捣乱的小人,已经被揪出来了,听说皇上要亲审,说定要还咱家一个道,就连昨个儿大姑老爷的失态,也是因为酒里被人下了东西,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情。大老爷如今还在朝堂,与圣上商议审案的事儿,打发小的因来禀报老太太,说让您千万别再为这事儿上火,圣上一定会秉公力断,给咱家一个说法的。”
“阿弥陀佛,这可真是老天保佑……”老太太念诵几句,才想起来,“刘妈,刘妈呢,快把思家的礼收下,然后叫二太太也按照那差不多的礼单备一份,给思家送回去,叫个脑子伶俐的去,把这事儿跟人家分说清楚,别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诶,老太太您放心,老奴这就去。”刘妈忙应声出去。
“真是佛祖保佑,总算是有了个交代,对了,碧菡,打发人去把这事儿告诉漩儿,让她别天天就知道哭,一点儿气性都没有。对了,洁儿现在怎么样了?”
“回老太太,二姑太太这两日一直滴水不进,只盯着天花板不出声,药也不喝,看着实是吓人,大夫说是郁结于胸,如果不把这口气散开,怕是……”碧菡说着不敢再说下
去。
“怕是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老太太着急地催促道。
“若是散不开这口闷气,人就怕是要不好了!”碧菡跪在老太太的床边哭着说。
“这……这可怎么是好呢……”老太太登时也有些慌乱,“那老二媳妇呢,有没有去劝劝她啊?”
“二太太从昨晚就守在二姑太太身边,磨破了嘴皮子,二姑太太也是充耳“礼儿,你赶紧去看看,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回来告诉我。唉,我平时是个会说话的,也帮着你二伯母劝劝,洁儿那傻孩子,怎么就这么会作践自己呢。”老太太听说情况不好,忙打发苏礼去探病。
苏礼明知道二姑太太不喜欢自己,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去,心里自嘲地想,说不定她瞧见自己,然后这么一生气,那胸口压住的气就顺过来了也说不定。
93章 协理管家也是有门道的
苏洁因为生病,所以从老太太的房里搬出来,如今住在##东南角的一个单独的小院里,若说距离倒也不是很远,但苏礼看看头顶的大太阳,还是打算传顶软轿过去。
刚进屋门,就瞧见二太太和老五在屋里坐着,便上前行礼后问:“二伯母,老祖宗让我过来瞧瞧,二姑太太如今情况如何?”
“唉,别提了,还是水米不粘牙,刚才大夫给开了安眠的熏香,如今总算是睡着了,再这样熬下去,铁打的人都要吃不消的。”苏宁氏叹气道:“如今家里一下子病倒好几个,真不知道怎么是好!我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人来做做法事,去拜拜菩萨,也给家里转转运道。”
“如此说来,我倒是给二伯母带个算是好消息。”苏礼在老五的对面坐定道,“刚才大老爷派人回来通传,说家里最近这几起事件,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就是连昨日的寿宴都是,大姑老爷的酒中被人放了东西,这才做出那等举动,如今这幕后之人已经被抓,听说圣上还要亲审,定要还咱家一个公道呢!”“真是佛祖保佑,总算是有些好消息了,这若是能在老太太寿诞之前抓到那人,家里也不会闹得这般混乱。”苏宁氏眉头舒展几许,但眼里还是带着愁容。
“都说劫后逢生,老祖宗明年就是花甲之年,今年过了这个坎儿日后就顺当了。”苏礼劝解几句又说,“祖母让侄女帮着二伯母和五妹妹一道管家,侄女对家中也不熟悉,更没管过家事,还要伯母多多教导才是。”
“别说是你,就连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家中一直是大嫂管家,我从未插手过,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人,家里纷纷杂杂的事物,哪里是那么容易管清楚的!”苏宁氏又叹气道。
苏礼总觉得似乎有哪里有不太对劲,但是若让她说出是什么地方有问题,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却又想不出来。
“二伯母也不用妄自菲薄,谁不都是从刚开始一步步走过来的,只不过这些天暑气渐重,您可要好生保重身子,家里已经病倒四位,后宅只剩下您能挑起担子,可是要注意身体才是。”
“知道了,你这丫头向来是个周全贴心的,老太太让你来帮我,我也觉得肩上的担子轻松不少。”苏宁氏微着说,“至于祾儿,我也算是存着些偏心,想让她能历练历练,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长大,别的没学会,这清冷嗜书的性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你说像她这样到哪里都捧着本书的痴样,日后许了人家怎么伺候公婆,打理家业。“苏宁氏又将话题扯到苏祾身上。
“二伯母也莫要担心妹妹,昨日在园子里,妹妹的处置迅速妥当,大家都交口称赞,伯母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妹妹虽说有些痴迷于读书,但也定然从中学到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定然是错不了的。”苏礼又客套几句,便推脱说要将这边的情况回禀老太太,起身告辞。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她寻思着自己既然去瞧了二姑太太,便也不好不去看另外两个还在病中的长辈,便先乘轿去瞧大姑太太。
大姑太太住的园子,听锦之说,还是当年她未出阁时候住的,老太太一直给留着,从未让旁人住过,大姑太太每次回来,都是住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极其幽静,草木十分茂盛,一进院就觉得整个人清凉不少,似乎连外面的蝉鸣声都小了许多。
苏礼怕她也在午睡,便轻手轻脚进屋,却连个丫头都没瞧见,又不敢大声招呼,只好又朝里间走去。这才听见有细语声传出来,她轻咳一声,只见思小朵从屋里走出来查探,迎上前道:“哦,是四妹妹,快进来吧,婶子刚才还在念叨你。”
“大姑太太好些没?我怕她午睡没敢早来,这会儿才过来瞧瞧,怎么房里院里连个丫头都没有。”
“婶子嫌吵,都给打发回房了。”思小朵小声地说:“妹妹来的正好,帮我劝劝她吧,别再跟自己怄气,事情不是都过去了的,又不能再重来一遍。”
“昨天的事情,老太太那边的碧菡姐姐应该来说过吧,并不能怪大姑老爷的,大姑太太怎么还是不宽心呢!”
“唉,不是为了那事儿,我也不怕妹妹你笑话,婶子嫁到我家多年,早就不知被我大伯拖累的丢了多少次的脸面,且不说这回还不会是他的错,就算是,婶子八成也是苦果自己吞,不会计较什么的!”思小朵说着流下眼泪来。
苏礼忙扯出帕子给她试泪,轻声劝道:“姐姐快别哭了,大姑太太瞧见你这样,岂不是更要伤心的。
那若不是为了大姑老爷的事儿,却又是为何跟自己过不去呢?”
“婶子觉得自己对你家二姑太太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又听丫头说她现在情况不好,自责的不行,刚才还跟我哭呢!思小朵擦干眼泪,“妹妹你书念得多,跟我进去劝劝她吧,这样哭下去,人的身子要垮了的。”
“小朵,你跟谁说话呢,这么半天还不进来?”里间传来苏漩带着鼻音的说话。
“大姑姑,我来看看您,身子可好些了?”苏礼撩开纱幔,迈步进屋道。
“唉,还不就是这副样子,能好到哪里去,想起昨天的事儿,我这心里啊,就跟小刀一下下割似的疼,那是我从小长大的亲妹妹啊,我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我现在想起来,都不敢相信那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苏漩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苏礼瞧着她红肿的双眼,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能坐在一旁劝慰道:“大姑姑,您这样自己在房里哭,又能有什么用呢,平白不过是让自己难过罢了,刚才我去瞧了二姑姑,人已经睡下了,没之前大夫说的那么凶险,大夫还不都是那样,什么许都往最不好的说,免得最后担责任不是。您若是心里难受,何不去找二姑姑聊聊,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能有什么说不开的心结,偏要一个在房里掉眼泪,另一个在房里也不吃不喝的。”
“这……”苏漩沉吟半晌,才说,“我是怕妹妹不愿意再见到我,我那话……简直是在她心里捅刀子……”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大姑姑,其实我们劝慰的这些话,您都是明白的,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道儿,怕二姑姑不理你,不原谅你。可姑姑你现在在这儿让自己遭罪,说不定还不如去找二姑姑骂你几句,打你几下,你心里来的更要痛快。”苏礼见苏漩的神情有所松动,眼里露出赞同的表情,便再接再厉地说,“难道就为了这气头上一句违心的话,姐妹俩就这辈子都不再说话不成?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总还是要人去解的不是?”
“礼儿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小洁能打我几下,骂我几句,那我真是求之不得的,我……”苏漩扭头着急地吩咐思小朵道,“小朵快去叫人备轿,咱们这就去小洁那边。”
帮着思小朵将苏漩扶上轿子,苏礼又调转方向朝大太太院中去瞧,她一来是有些中暑,二来又急火攻心,这一下子竟是病来如山倒,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瞧着就是副病重的模样。
大奶奶在屋里照料,见苏礼进屋,便很识趣地说:“娘,您跟四姑娘聊,媳妇去看看小厨房的药熬好没有,再去叮嘱一下晚饭。”
见自家媳妇出了房门,苏林氏才拍拍床边道:“礼儿过来坐,难为你想着来瞧我,家中几个姑娘,唯独就你是最玲珑心肝,最体贴人的,我寻思着,若是有来看我的,怕也只有你了。”
见苏林氏的神色有些郁郁,苏礼便半解释地说:“是啊,昨个儿家里慌乱,我又中了暑气,中午才将将的爬起身来,却听说老太太,大伯母和两位姑姑全都病倒了,可是吓得我不轻,赶紧就过来瞧瞧,虽说帮不上什么,但至少瞧着没有大碍,我也心中安宁!”
听了苏礼的话,苏林氏的神色稍稍有些许的舒展,拉住她的手问:“听说老祖宗让你帮着二弟妹管家?”
“是啊,老太太说让我跟着学学,虽说派不大用场,但好歹能做些打下手的琐事,也算是帮家里分担些。”苏礼反握住大太太的手道,“管家这些事情,我什么都不懂,若是大伯母不嫌我烦人,日后我还要多来请教,找您帮我的呢!”
苏林氏听了这话,面上带了几分赞许,扯出几分笑意道:“瞧你这孩子,你若是来问,难道我还不告诉你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说罢又朝底下的丫头道,“去把那抽屉里的房契,地契拿来。”
苏礼接过那几张文书,略一翻看,瞧出是自己当初看好的那几处庄子,又听苏林氏道:“老太太出的私房钱,买了这几个庄子给你,我都吩咐人去办妥了,你好生收着,到时候记得给你娘。
第九十四章 分到个棘手的差事
傍晚时候,苏礼坐着软轿回房,摸着袖袋里的一叠房契地契,想起自己入京前苏文氏嘱咐的话。
“礼儿,你自幼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虽说你知礼明事,但宅门里的事情并不是书上的非黑即白。你要记得娘的话,退让和隐忍,是不会换来对方的礼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想
在宅门里日子过的舒坦,就不能同情心泛滥,谁敢惹到你头上,就要毫不客气地打回去,这样才能让她们知道你的厉害,以后才会有所忌惮。”
如果说当初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苏礼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话,那如今,她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理解这番话的含义。如今有了老太太的支持,再加上协管家事的权利,若自己还像
以前那样忍气吞声,那别说是外人,就连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的。虽说折腾了大半天十分劳累,但是捏着房契地契,苏礼却觉得自己精神十分的亢奋,将东西都锁进匣子,然后在床
头的柜门内放好后,她才歪在榻上略微歇歇。
半夏端着面盆进屋,伺候苏礼净面洗手,苏礼见她一直笑盈盈地,眼睛弯成月牙,像是美得能渗出蜜糖来,忍不住笑着问:“你这丫头,是拾了金子还是捡了银子,有什么喜事
儿高兴成这样?”
“奴婢给姑娘道喜,如今姑娘对了老太太的缘法,还得了协理管家的差事,这难道不是喜事儿?”
半夏说罢端着用过的水盆走到门口,递给在外面候着的锦之,又重新关起门进屋道:“知道姑娘前阵子的苦没有白吃,气没有白受,奴婢替姑娘高兴呢!”
“还是娘说的对,想让自己过的好,就得去争!”苏礼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道,“不过下面几个丫头你都给我看好了,像连翘那样的事儿,我可不想看到第二次。”
“说起连翘……”半夏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个信封递给苏礼道,“这是跟着寿礼一遭送进京来的,只不过那车把式前几日没寻到门路,昨晚才算把信交到咱们院
里,说是连翘托人带给姑娘的。昨日姑娘身子不适,我便也给忙忘了。”
苏礼想不出连翘给自己写信能有什么事情,接过信封抽出来一瞧,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荒唐,当初是我心软才没有把她打出去,还给她配了婚事,害我事后被娘训诫,如
今她倒是有脸来写信求我,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半夏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但见自家姑娘生气,便忙去端茶过来道:“姑娘且别生气,昨日刚中过暑气,气大伤身,先喝杯茶顺顺气吧!”
连翘信上的内容不外乎只有一个,就是苏文氏已经决定,三伏天过后就收拾东西准备进京,所以连翘想求苏礼,让她写信给苏文氏,将她夫妻二人要到自己名下伺候。
苏礼心道,当初苏文氏就说过,懂得感恩的人是少之又少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都是得了恩惠又惦记着更多的,如今看来果然是自己太过好心。
晚饭时分,苏祈从学里回来,过来瞧妹妹,便也留下来用饭,心情十分不错地说:“妹妹,今日总算是查出那捣乱的人了,真是大快人心,就是不知道会如何判罚,要我说,这
种恶毒之人,即使不能杀了,也该削官流放,让他不能再祸害别人。”
苏礼皱眉问:“怎么,竟是朝中官员所为?”她心里有些不信,若是政敌所为,自然也该是在朝堂上陷害,怎么会一直搅乱别人家的内宅。
“是啊,不过听说不是什么高官,只是个六部下属官员,也不知跟大伯父有什么冤仇,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祸害别人。”苏祈的消息也大多都是在学里听来的,倒是没有想
得太多,只觉得既然抓到了人,那审清楚了定罪便相安无事了,“听说是抓到证据了,只等着审清楚便可定罪,这回总算是放心了,不然我都不敢让妹妹出门。”
“一个六部的下属官员,来跟咱家做对,针对的还都是家中未出阁的姑娘们,哥哥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苏礼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说。
“妹妹你的意思是……”苏礼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摇摇头道,“如果是与咱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的戏弄一般,宫中那回还有祯儿那次,若真是报复,
哪里会那么轻易放过,其实细想起来,倒是更像一些用心有些险毒的找事儿……就是那种不杀死你但是恶心死你的心态……”
“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如果这回处置完毕,家里能够相安无事,那便是最好的了。”苏礼把想不能的东西就先暂且丢在一旁,反正这都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对苏祈道,
“哥哥,跟你说个好消息,娘似乎准备等三伏天一过,就启程进京呢!”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苏祈听到这事儿,也是心情大好,竟比平时又多添了半碗饭,“如果日后爹能留在京城任职,到时候咱们一家团聚,就更好了。”
晚饭过后,二太太着人来请苏礼过去议事,给她和苏裬都分配了任务。苏裬是管好采买和厨间,苏礼的活计却是管着家里姑娘以及各房丫头们的用度和份例。
“我也知道这姑娘和丫头们难管,但礼儿你年长些,也更懂事和周全,让你管这边我还算放心。裬儿年纪小又话少,管管采买和厨间,只要银钱把好,多去看顾些,倒也不至于
出什么纰漏。”二太太坐在炕上面带微笑地说。
二太太的声音和语调都跟以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苏礼去觉得没有当初初见时候的冷清感,而且说话的还十分周全、十分的冠冕堂皇。她这会儿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奇怪感
觉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本她以为二太太是个清静似水的性子,如今看来却并不尽然。二太太对接过这个管家的职位,自己想必是十分得意,并且恨不得日后不用还回去才好的。而大
太太心里怕也是明白的,所以才在病中还皱眉不展,那不是因为生病或是担心家里的情形,而是怕自己手中的大权旁落。
想明白这一点,苏礼心里合计,便不再是自己这个差事的好坏,而是在大太太和二太太之间,自己该如何站队的问题,至少在她的了解中,老太太是偏向于大太太的,只要大太
太不是一病不起,估计权力还是会很快移交回去的。
虽说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苏礼却丝毫没有这个打算,只要了与自己差事相关的账册回来参考,她可不想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丫头们之间,本就是会经常扯皮出矛盾的,再
加上家里那几个不省心的姐妹,管着这棘手的差事,她的短期目标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回房后寻思半晌,苏礼还是反半夏叫过来说:“我记得当初进京之前,娘给准备了几个方子,似乎有个应对暑热的偏方?”
“方子倒是有好几个,只不过是管什么毛病的,奴婢可就瞧不懂了,这就去给姑娘找出来看看。”
半夏去柜子里翻找片刻,拿着几张笺纸过来。苏礼略一翻看,果然有个应对暑热的方子,竟是被自己忘到脑后,这会儿才想起来,吩咐半夏去备纸笔,将方子抄了一式三份,然
后说:“半夏,你着人把这方子往大太太、二太太、老太太房里都送过去一份。大太太那边你自己去,如果她房里没什么旁人,就找个由头把我今日接的差事是什么透露给她。”
半夏拿着方子刚走不多时,锦之就进屋道:“姑娘,大太太打发了若云姑娘来瞧你。”
“快让进来,屋里凉快,外面地上暑气还没散呢!”苏礼听有人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坐直身子。
“见过四姑娘,太太打发奴婢来给四姑娘送些解暑消热的药材。”若云说着话将手中提着的匣子放在桌上。
“大伯母如今仍在病中,却还这样惦记我,真是让我过意不去。”苏礼客气道,示意让若云到自己身边坐,“锦之还不去泡茶,让若云姐姐歇歇再回去。”
若云看上去是有话要说,听苏礼留她,也没推辞便到榻前的绣墩上坐下,见锦之转身出门走了,才低声道:“太太惦记着姑娘,打发奴婢来跟您说,如今家里老太太、太太和两
位姑太太都病着,但进项却并没增进,虽说家里还有底子,但还是要节约用度的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姑娘莫要抹不开面子,只要凡事都讲规矩,依旧例,那便任谁都挑不出毛
病来的。”
苏礼面上挂着微笑,心里却道好险,大太太经营府中十几年,耳目自然是十分灵通,幸好自己提前打发了半夏过去,不然这会儿就该被动了。
“多谢大伯母提点,这下让我心里有底了不少,只盼着大伯母身子早日好起来,不然我怕是还要常去麻烦她的。”苏礼本来已经摸出点儿碎银子,但又觉得似乎有些少,虽然没打
算把若云拉拢过来,但毕竟打理好关系,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借力。
她正琢磨着该给什么呢,正巧看见若云耳上的坠子竟然只有一只,虽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但她还是扭身从自己的匣子里拈出一对儿珍珠耳坠子,塞进若云的手中道:“这对耳坠
子是当初在江南时候瞧着喜欢买的,谁知道我耳垂小戴上却是不好看,便一直在匣子里放着,我瞧若云姐姐耳垂圆润是个福相的,戴这对儿珍珠的耳坠子肯定好看。”
若云忙推辞道:“不过是来送个东西捎个话,哪里敢要姑娘这么贵重的物件。”
“先别忙着推辞,戴上看看如何再说!”苏礼坚持让她戴上看看。
若云拗不过她,只好伸手去摘自己的耳坠子,这一摸才吓了一跳,怎么只剩下了一只。抬头去看苏礼,见她垂眸饮茶,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瞧,也来不及想可能丢在哪里,便赶紧
取下来放进荷包里,将苏礼给的那对儿珍珠耳坠换上。
苏礼抬头见她已经戴好,便称赞道:“我就说戴上一定好看。锦之,拿镜子来给若云姐姐看看。”
“不劳烦了,四姑娘说好看,那就定然是好看的!”若云忙起身行礼道,“都已经挂在耳朵上了,奴婢若是再推脱就太不识趣了,谢四姑娘赏赐。时候也已经不早,奴婢就不打扰
姑娘休息了。”
“咱们院门口黑,锦之快出去送送。”苏礼见人走了,才若有所思地倚回靠垫上。
不多时半夏也回到屋里,拿着支簪子递给苏礼道:“姑娘,这是刚才大太太赏奴婢的。”
“赏你的你就拿着吧!”苏礼瞧也没瞧那簪子,只问,“大太太可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只是说让姑娘放宽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有什么不懂的多去问二太太,或者去问她也行,别怕搅扰就不好意思开口。”半夏将簪子揣回袖中回话道,“
大太太还说,如今家里这样,她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所以准备写信,让咱家太太赶紧进京,好歹也能帮衬些。”
“大太太原话是怎么说的,你重复给我听听?”苏礼听到这儿心里一动。
“原话是……”半夏仔细回忆后说,“如今我这身子不好,大夫说要好生调养,近期内不能思虑过多,以免落下病根。家里近段时候却哪里都不安生,我寻思着,还是写信催催三
弟妹,让她赶紧启程进京,回来家里好歹是多了个帮衬。”
对于让苏文氏尽快回京,苏礼自然是十分赞同而且高兴的,但是让她疑惑的是,大太太虽然不愿放权,找个人来分散二太太的权力也是正常的想法,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苏
文氏哪怕收到信就立时收拾东西进京,那等到地方,怕也是要两个月之后了,难道大太太的病,有这么严重不成
第九十五章 苏祺被气得不轻
第二天一早,苏礼就发现。自己昨天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实在是有些高看自己了。也不知是有人捣鬼还是什么,一上午的时间,府中的各处竟然大小事情不断,还都是些看起来鸡毛蒜皮,又不容易解决,却还的确归她管的。
苏礼刚从老太太那边请安回来,就被自己屋里候着的一群丫头吵得头昏脑胀,最后怒拍桌子道:“都给我安静些,吵什么吵,吵能解决问题吗?吵能吵出来钱吗?都给我外边儿廊下候着去,大热的天都挤在屋里,你们不嫌热我还嫌热呢!”
屋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但又都差不多同时开口嚷着:“四姑娘,是奴婢先来的,您先给奴婢做主啊!”
“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四姑娘,是奴婢先来的,您先给奴婢这儿看看!”
苏礼烦躁地挥挥手,自己先进里屋去换衣服,锦之和初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群人撵到了外面廊下。待苏礼换好衣服回来坐下,她没急着处理事情,而是吩咐半夏道:“你去找人弄些竹签子来,在上面写上编号,从今往后派人每早就在门口发签子,来回禀事情的,领了签子然后才让进院儿候着,到时候叫到谁谁进来,敢再给我在院里吵闹,就拖出去打板子。”
一上午处理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甚至是半个月前积压下来的,也不知犯什么邪了都今天跑来要求尽快处理,一个个却又都说的十分紧急。到最后苏礼不得不又定下规矩,人带到近前,先用二十个字概括自己的事情类型,再说缘由,并且不许扯的太过离题。
即便是这样,到了午饭时间,苏礼的嗓子已经觉得发疼,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一个劲儿地喝水也丝毫不起作用。
趁着前一个出去,后一个还没进来的空档,苏礼有气无力地问:“半夏,外面还有几个人?”
“回姑娘的话,还有三个人了!”半夏朝外面的廊下张望片刻回道。
“好,上午到此为止,派个丫头去院门呆着。谁再来回事儿,除非是立刻要死人了,否则就下午再来。”苏礼活动下酸楚的肩膀,直了之已经坐得酸疼的腰,心里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当初大太太管家的时候,根本轮不到她们这些个丫头上前禀事,有什么问题也都是园子里各处的妈妈和管事婆子们处置,如今倒好,被二太太单独分出来给她管,顿时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就都层出不穷的找上门来。
半夏上前给苏礼轻揉着肩膀,苏礼又喝了口茶才说:“下一个进来。”
只见进屋的却是苏祺的丫头可梅,过来行礼后道:“四姑娘,我家姑娘打发奴婢来领冰,这几日暑气太重,姑娘身子弱经受不住,以往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夏天都是日日用冰盆降暑气的。”
苏礼听了这话就想皱眉头,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老七那人本来就不讨人喜欢,房里的丫头也都一副拽拽的模样。这个可梅,上回差点儿被打死,被老太太赦了后,非但没机灵些,反倒张扬起来,仗着老七对她不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是我不体贴七妹妹的身子,只不过如今家里真的没有多余的冰。”苏礼拒绝道。
“怎么会没有冰?不是说每年宫里都赏下来的?”可梅睁大眼睛问。
苏礼嗓子累得要命,懒得多说什么,便示意半夏替自己回答:“可梅姐姐,今年夏天格外的热,宫中赐的冰原本就不多,家里又贴钱买了不少,后院的冰一共就那么多的用度,如今从老太太往下,一病就病了四个人。身子弱的人便不能太闷热,老太太、大太太和两位姑太太房里都只能黑天白天的放着冰盆祛暑,最近家里连酸梅汤都没有冰去镇着,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冰弄什么冰盆。”
“没有冰可以出去买啊!”可梅不服气地道,“苏府大门大户的,难道连点儿买冰的钱都没有吗?”
苏礼对她这态度十分瞧不惯,当初在老太太和四姨奶奶面前吓得跟什么似的,如今却跟自己穷横,当即便说:“你别跟我在这儿大小声的,今年家里没有给姑娘们备下冰,也不单独那是不给七妹妹一人,就这么回去回你家姑娘吧!”
将可梅打发走,剩下两桩事情都十分简单。不过都是来开条子领东西的,苏礼很快便处理好,坐在桌前开始吃中饭。谁知道饭还没吃几口,就听见屋外传来喧哗声,还没等打发半夏出去瞧瞧,就见苏祺领着可梅气哼哼地摔开帘子进屋道:“四姐姐,听说我让可梅来拿冰回去祛暑,但是你不肯给我啊?”
“七妹妹这是怎么话说的,并不是我不给你,是家里真的没有那么多冰!”苏礼抬头瞥她一眼,又继续吃饭。
苏祺今天满肚子的火气,老太太今早把自己送为寿礼的那个玉石盆景,竟然打发人给送了回来,更让她闹心的事,竟然正好是在四姨奶奶派人来看她的时候送回来的。碧菡那死丫头沉着脸行礼后就说:“七姑娘,老祖宗说了,这礼物太过贵重,让您还是留着孝敬给老太爷好了。”这下倒好,四姨奶奶派来的人回去就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回禀上去,弄得老太爷和四姨奶奶都派人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为这事儿气得半死,花了那么多钱不说,结果不但没能讨好到老太太,反而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面。四姨奶奶本来就瞧不上她。这次因为前几日可梅的事情,怕是要幸灾乐祸得不行吧!今天一上午,她一直在寻找这件事的隐情,因为实在是太过诡异,这个盆景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那日在寿宴上,其他人也都是交口称赞的,为何老太太却会如此不喜?最后终于被她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老太太房里她买通的那个丫头回忆说,前几日三太太府上的人送寿礼进府的那天,还给了老太太送去一个锦囊。虽说那锦囊的内容谁都不知道,但老太太看过之后,便将头上身上所有的玉器都换了下来,连屋里的玉石摆设器皿也都换成了瓷器或是金银器皿。
苏祺现在站在苏礼面前,心里恨恨地想,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从中捣鬼,还自己丢了面子不说,说不定还要被老太太厌弃。如今不过是来要个冰,见苏礼居然都推三阻四,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十分不悦地说:“没有冰不会出去买啊?难道家里连这点儿买冰的钱都没有了吗?”
“七妹妹也莫要跟我嚷,我今天嗓子难受声音也高不过去你,如今家里四个人病着,光是这抓药吃药,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往外走,进项却没有增加。早晨二太太刚打发人来说了,这几个月家里要开源节流,让各屋各院都自觉些,用度方面肯定要有所削减的。”苏礼放下筷子示意丫头们把饭菜收拾下去,自己漱口洗手后,起身到软塌上歪着又说,“我前个儿也中了暑气,如今还吃着药呢!承蒙老祖宗看得起,让我也学着管事儿,就也只有强撑着,妹妹容我歪着陪你,莫要怪我缺了礼数。你瞧我屋里都没放冰盆呢,现在府中的冰,都只能供着老太太和几位太太用,咱们做小辈的,只能是多忍忍罢了!”
“忍忍?四姐姐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我自幼身子就不好,如今这几日热得吃不下睡不着的,来讨点儿冰回去都讨不来。我看不是家里没有,是有人故意暗中使绊子,不想给我吧?别以为你寿宴之前在老祖宗那边儿吹了什么歪风害我。当我不知道呢?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祺还没等说话,就听苏礼幽幽地打断她,竟像是根本没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似的,慢悠悠地道:“说起这冰的事儿,除了要开源节流这一桩事儿,还有就是,如今就算拿着钱,出去怕也是买不到冰的!听说今年夏天格外的热,宫中的冰前阵子先皇驾崩的时候用去不少,已经供不上用度,京城的冰,基本都已经被宫里买去,连今年赏给一众皇亲国戚和功臣官员们的冰都比往年减了不少,如今京城是一冰难求,拿着银子都卖不回来呢!”她今个儿嗓子累得不轻,所以说话的声音放的很低,说的又慢悠悠的,听上去像是故意在气人。
“你……”苏祺这回被堵的没话可说,心里更是堵得要命,既然如此,干嘛不一开始就说市面上买不到冰,非要兜那么大个圈子,把自己气得够呛,她倒是在一旁看热闹。还没等她想好要说什么,一抬头却看见苏礼已经歪着睡着了,她腾地站起身,将身下的椅子带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苏礼这才睁开眼睛,似睡非睡地问:“半夏,什么东西响啊?”
“姑娘,不过是椅子倒了,没吓到您吧?”半夏见苏祺还站在椅子旁边,干脆也没过去扶,直接过来对苏礼道,“您今个儿累的不轻,别歪在榻上了,去里间睡个午觉起来再处理事务吧!”
苏礼揉揉眼睛,好像刚瞧见苏祺还站在屋里的模样,忙道歉:“哎哟,你看我,这怎么跟妹妹说这话还睡着了呢!真是对不住妹妹了!”回头去皱眉责备半夏,“瞧见我睡着了怎么也不叫我!”
半夏面露委屈地说:“姑娘,奴婢只是心疼您,自己的身子还没好,还要这么劳心劳力的,奴婢巴不得您能多睡会儿、多歇会儿,哪儿舍得叫您起来啊!”
“胡闹,我这儿是在跟七妹妹说正经事呢,又不是在玩闹,难道就你知道心疼我,七妹妹就不知道心疼我?”虽然是在数落半夏,但是苏礼的眼角余光还是瞟向了苏祺,见她脸色十分难看,不禁心里痛快不少,这在家跟苏文氏学的招数,用出来效果果然是不错。
苏祺的手在身侧死死地攥着,指甲都抠进皮肉都没感觉,银牙紧咬着嘴唇,死死地压着胸中的那口闷气,几乎是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道:“那我就不耽误四姐姐休息了。”
见苏祺气哼哼地离开,半夏出去吩咐关上院门,放下门窗上遮阳的纱幔,这才进屋来伺候苏礼午睡,迟疑片刻忍不住问:“姑娘,刚才七姑娘说什么您在老太太耳边吹歪风什么的……”
“嗯,我听见她说了,你还以为我真的睡着了不成?”苏礼脱掉外衣,等半夏把竹席用沁凉的井水擦拭一遍,这才躺到床上闭目养神道。
虽然没想到苏祺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但苏礼的心里还是十分舒畅的,既然是报复,就不能自己暗爽,要让对方知道是谁做的,这样才算报复的到位,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挑衅。苏礼原本都打算,如果老七一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只能再找人去给她线索,没想到她的办事效率还是蛮快的,自己也是刚听说老太太将寿礼给送了回去,她这边就已经知道了是自己做了手脚。不过她知道了也无妨,自己这事儿做的只经了哥哥之手,并且写信跟苏文氏通了消息,送寿礼的人也早就回江南去了,任她有什么本事也找不到自己的把柄。
“你一个时辰后叫我,别让我睡过头……”苏礼觉得自己眼皮打架,喃喃地吩咐半夏,话音未落,就已经进入梦乡。
不过总是有那搅人好梦的人,苏礼刚睡着不久,就有丫头过来禀报:“姑娘快醒醒,有圣旨到,家里的人都要出去接旨呢!”
苏礼迷迷糊糊地做着噩梦,梦到自己被硬送进宫里,正抓着宫门死活不肯进去的时候,被这句圣旨吓出一身冷汗,猛地从梦中惊醒。
第九十六章 姐妹的“携手言欢” 等苏礼从噩梦的惊吓中清醒过来,问清楚情况赶紧换好衣服出去等候接旨,家里的下人在忙碌地准备摆香案,老太太也拖着病体换上命妇的服饰,被人搀着出来接旨。
其实这会儿圣旨估计还没出宫门,只不过是有人先来通传,让家里的人准备东西,这会儿香案已经摆好,家里的人也全都到齐,又等了半晌,这才得到传旨的内管进门的消息,都快被太阳晒晕的众人忙打起精神,偷偷擦拭掉额头和脸上的汗水,规规矩矩地跪在下面,等候接旨。
圣旨上一大堆文绉绉的话,加上那内管尖利的嗓音,让苏礼只听懂了六七成的样子,不过核心内容却是知道了,并且不小的吃了一惊。前面说的是近日京内太过燥热,所以太后准备十日后出发去城外的皇家庄园避暑。这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后面的话却把全家人都惊得呆住,太后竟然要苏禅进宫伴驾同去。
若不是接旨的时候不敢说话,估计如今园子里早就乱作了一锅粥,不管别人心里是狂喜、是嫉妒、是疑惑还是别的什么,但苏礼的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管她是谁!不过这样也更让她肯定了,二太太平日的淡薄不过都是假装出来的,从前阵子她对自己的提点,到如今管家后的从容,都在提醒苏礼,宅门里没有简单的女人。
只见老太太领着全家叩头谢恩接旨,那脸上也说不出到底是喜还是什么的表情,大太太原本就病得憔悴的脸上,如今更是蒙上一层晦暗。苏禅这回倒是十分矜持,挂着微微的笑意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目光。本来还想瞧瞧刘姨娘会得意成什么模样,不过园子里的人太多,所以苏礼偷偷瞄了半天,也没找到她人在哪里,只得作罢。
待传旨的内官一走,宅子里便热闹起来,大家都上前去给老祖宗和大太太道喜,老祖宗还能瞧见些笑模样,大太太却是连强笑都笑不出来。好在二太太上前去解围道:“老祖宗和嫂子如今都病着,虽说是喜事,可也经不住你们这样聒噪。快都各自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罢!”
底下的人全都散去,二太太把苏礼叫住道:“礼儿,这回禅儿是要进宫伴驾,肯定是要做些新衣裳和头面首饰的,正好如今你管这处,你去问问老祖宗的意见,弄清楚有没有什么物件、颜色和样式的避讳,然后找师傅进来,你们姐妹商议着定样子和款式,不用拘着花多少银子,这是家里的脸面!”
苏礼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想,自己这差事被安排的真是好,说是让她跟着商议,但是稍微留心点儿的人,都能瞧出来,自己跟苏禅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风格。依着苏禅那种贪财的性子,这回如果不是样样都要最好的,自己都把名字倒过来!
先去老太太房中去问意见,老太太寻思半晌说:“衣服就做十套吧。不光是外衣,从里到外要都做新的。”
从里到外……实在不是苏礼思想不纯洁,但是老太太这个特意的强调,让她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老太太这分明是打算让苏禅一有机会,就要把皇上勾引到手呢?不过腹诽归腹诽,她面上却还是十分认真严肃地在听。
“至于避讳,毕竟先皇驾崩还不到一年,颜色做的不要太喜庆,淡雅些为好,但别做白衣服。娘娘不喜欢姑娘们花枝招展的,头面都做得简洁大方些,别弄得花里胡哨,咋咋呼呼的!娘娘素日喜欢蓝色、紫色和天青色,不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她说着又道,“你去跟你二伯母说,这回做东西我来拿钱,不要动公中的银子,她才刚说了开源节流,就这么大笔的花出去,到时候难免有人心中不服。”
“老祖宗多虑了,三姐姐得了太后的缘法,这是咱们全家的喜事,哪里会有人心里不服的。”苏礼听了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打着圆场地说。
“服不服的管不了,不过这银子还是我来拿好了!”
老太太面上似乎带了些倦容,苏礼便起身告辞道:“祖母快休息吧。今日又累得不轻,待衣服颜色样式和头面首饰都定下来,孙女再拿过来给你过目。”
苏礼出了正房又往苏禅的院子赶去,在软轿上差点儿都睡着了,强撑着精神进屋,却见苏祯居然正坐在屋里跟老三说话。见苏礼进屋,她站起来笑着说:“四姐姐好,姐姐最近是大忙人,见一面都难呢!”
“祯儿也在,那正好一起帮着定夺衣服和首饰的样式,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师傅了!”苏礼进屋跟苏禅见礼,这才坐下说道。
“我哪儿懂得什么衣服首饰的,从小到大都是人家给什么就穿什么、用什么,我只是过来恭喜三姐姐,顺便留下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的。”苏祯脸上笑得甜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酸溜溜的。
苏礼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笑着对苏禅道:“虽说刚才恭喜过,不过刚才人多杂乱,姐姐都未必听到我说的,这儿就再说一回真是恭喜姐姐了!”
“咱们自家姐妹客气什么。”苏禅满脸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要柔和甜美上几分,“听说妹妹前日也中暑了,可我一直在祖母床边守着。都没抽出时间去瞧妹妹。”
“姐姐刚说都是自家姐妹,这会儿又来跟我客套,难道瞧着我是那种不懂事的人,竟然连长幼有序都不知道吗?如果定要这么说,我倒是还要谢谢姐姐在祖母身边儿尽孝,便也厚着脸皮说一句,值当姐姐也替我孝敬老太太了。”苏礼也笑着回道。
从苏礼进屋后,苏禅就一直没有再跟苏祯说话,虽说她自己偶尔插几句话,但也只有苏礼偶尔回答,苏禅却只拉着苏礼说个不停。她有心想走。但又觉得心里不痛快,心道自己在针线上比苏礼强上不少,等下挑选衣服的时候,定然能让苏禅对自己另眼相看,说不定还能压过苏礼一头。
几个人闲坐了快半个时辰,绣庄的师傅终于到了,先给苏禅量过尺寸,这才开始跟几个姑娘商量衣服样式。苏祯抢先拿过图册,翻看半晌挑出几件,又分别说每件要怎么修、怎么改,添什么、减什么,说的那绣庄的师傅都不住颔首,苏禅也被她说的吸引过去,称赞道:“六妹妹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被你说的我都恨不得衣服马上做好呢!”
苏礼见她们说热闹,便一直坐在自己位子上喝茶不出声,见那边的讨论似乎要告一段落,才插言问:“师傅六刘妹妹都挑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那师傅回话道:“回姑娘的话,六姑娘挑了一套白色暗花的织锦衣裳、一套水红色的薄纱衣裳、一套绛紫色的拼花衣裳,还有一身儿石榴红的窄领衣裳。”
“绛紫色的那套留着,其余三套都不行……”
苏礼的话还没说完,苏祯就立马打断问道:“凭什么其余三套都不行?”
苏禅也奇怪地看过来问:“四妹妹,为什么另外三套都不行?”
“六妹妹你莫要跟我急,老祖宗说了,娘娘不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挑选的衣服料子要以清素淡雅的为主,所以另外几套都不行!”苏礼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那、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苏祯气得顿足道。
“我今个儿累得要命,你没听我嗓子都是哑的吗?谁知道我就喝口茶歇歇的工夫,你们就挑了好几套出来。”苏礼用茶盏的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盏里的茶。
苏祯明知道她说的并不全是实情,但也不敢死气白列地跟她争论,只好伸手想拿册子再去看别的样子,谁知道那师傅看明白苏礼才是最终拍板决定的人,抢先一步拿起册子,捧到苏礼面前道:“劳烦姑娘看看,挑几套样子,咱们绣庄的样子,都是自己找人绘制的。外头都没有的!”
苏礼和苏禅商议着定下十套衣服,果然不出苏礼的所料,老三看上的,全都是右下角银两数标的十分贵的,在那绣庄师傅的忽悠下,又全挑选的是上等难得的料子,还要要求绣工和上面缀上珍珠或是什么别的装饰。
见她终于将所有的都敲定下来,苏礼便吩咐那师傅道:“你今日回去找人将这十套衣服都按照我们说的添改重新画出来图,明个儿一早着人送进来,要拿去给老太太瞧过,没别的避讳和不妥,便能开始做了。”
绣庄师傅前脚走了,首饰铺子的师傅又进来,什么珍珠、珊瑚、翡翠玛瑙的,苏禅看的眼睛都花了,最后比来比去、挑来挑去,竟花了一个时辰,才定下来三套头面和一些零散首饰。
虽然自己心里知道,老太太肯定不会让她要那些玉石的饰物,但是她嘴上却不能说出来,只能由着苏禅挑了个不亦乐乎,最后将拟定的单子着人送到老太太那边,果不其然,来回话的说:“老太太吩咐,除了玉石的物件,其余的首饰随便三姑娘挑。”
“老祖宗这是怎么了,以前她不是最喜欢玉石的,还总说什么玉养人、人润玉的,怎么现在不但自己不戴玉石的东西,也不许我用……”苏禅小声嘟囔着。
“还不是因为有人在老祖宗面前说了什么浑话,才哄骗得老祖宗如今不肯戴玉,人都说玉能护主,好的玉石戴久了都是有灵气的,真不知道那种人都是什么心肠,竟然撺掇着老太太不再戴玉了!”都不用抬头,听到声音和这话的内容,就知道是老七无疑。
“七妹妹说什么呢,我半句都没听懂!”苏禅皱眉回道,不过却也没纠结于此事,继续低头去挑首饰。
苏祺捧着个匣子走上来道:“我是特意来恭喜三姐姐,顺便略表示表示心意的。”说罢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套头面首饰,都是纯银做托,有的缠丝、有的填丝,表现的都是花恋蝶的意境,手工精巧暂且不说,最奇怪的是,那上头镶嵌的却不知是什么宝石,闪闪耀眼不说,看上去还晶莹剔透。
苏禅和苏祯都看直了眼睛,连那首饰铺的师傅都有些愣神儿,苏礼开口问道:“七妹妹这可是大手笔,这套头面上的宝石,都是金刚石吧?海外运回来的?”
苏祺没想到竟悠然识得这东西,微微一愣刚想开口否认,却听那首饰铺的师傅赞道:“不愧是苏家的姑娘,随便一出手都不是凡物,而且还都这么见多识广,真是别家姑娘比不了的啊!”
“姐姐瞧这套首饰如何?妹妹拿到手还从未戴过,这次姐姐能去皇庄伴驾,是咱们全家的荣耀,妹妹寻思着自己也不能寒酸了不是,就把这压箱底儿的好东西拿来送给姐姐。”
“真是多谢妹妹!”虽然平时不喜欢老七,但是苏禅素来都是个见钱眼开的,加上没想到老七会这么大手笔的送礼,那套首饰的确十分合自己的心意,而且还十分贵重抢眼,心里十分欢喜,这感谢中倒也带了几分诚意。
“咱们自家姐妹,有什么客气的,只盼着姐姐日后腾达了前途无量,不要忘了咱们的姐妹情份!”苏祺笑着回握苏禅的手,顺势上前将苏礼挤到一旁。
“瞧妹妹这话说的,什么腾达不腾达的,不管日后咱们都各自都是什么前程,但是互相帮衬提携,那还不是应当应份的事情嘛!”苏禅像是忘了以前的芥蒂一般,笑得十分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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