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孤身亲往

    大舅哥回来了,凌晨挺高兴。

    与阔别一年的文若再次相逢,凌晨也很高兴。

    韩登来了,凌晨不高兴。

    因为这位爷每次登门,准没好事。第一次是想把自己送去吃牢饭,还对可怜的陈啸进行了有损人道主义精神的体罚。第二次又教唆自己去偷退休老干部家里的东西,不但让自己承受道德和良心上的谴责,还没给任何劳务费,

    这是第三次。

    院子里的槐树下,凌晨与文若、韩登、以及被拉来凑数的王臣鹤分别坐在石桌的四个方位。每个人的头顶分别吊着三个鼓起的鱼泡,其中两个是大舅哥用嘴吹鼓的,另一个则是装满了清水。

    西厢的房门开着,青柠、青樱、小云正在和钟莺一边聊天一边望着这里。小王臣鹤站在他娘身边,安静的望着槐树上的鸟窝。大舅哥在一旁充当苦力,给鱼泡吹气、灌清水,以及把弄好的鱼泡挂在他们头顶的绳子上。

    解二站在大门口,好奇的打量着巷子口的那些持刀护卫,尤其是看到有些人的马脖子下还有被布遮盖的弓弩,就更觉的稀奇和神秘了。

    白千端着酒壶立在石桌旁,有时也在看他们玩,有时又无意间瞥向韩登腰间的玉佩。不过只是在计算出手的角度和速度,并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想法。

    他不知道节度使的公子意味着什么,但当他看到冯知县朝着他们下跪后,就清醒的意识到这俩人身上的东西摸不得。

    除了凌晨之外的三个人都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甲、乙、丙牌各有六张,丁牌则是有两张。

    规则也很简单,大家各自抓五张牌,然后由一旁的大舅哥随意从甲乙丙三个选项中选出一个为本局的公牌,所有人按顺序依次出牌。不管你出什么,都默认你出的是公牌,丁牌可以当作任何牌出。

    你的下家如果不质疑,就过。如果质疑,就检查。如果你出的这张刚好是公牌,那下家接受惩罚。如果不是,那就是你接受惩罚了。

    惩罚也很简单,给你个竹签子,自己从头顶选一个鱼泡戳破,如果是空的就继续,如果被泼了一脸水就待一边去。

    这三位都是大周优秀基因和高智商的代表,凌晨说完规则后他们立刻就明白了,随即就开始了挨个摸牌。

    王臣鹤一本正经的仔细钻研着手中的牌,文若调整着顺序颇为轻松的看向其他三人,韩登将牌高高举起挡住自己的脸,凌晨从摸完牌后就没拿起来看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摸了手什么。

    四个人,四种性格,四套风格。

    “石头~布!”

    大舅哥背对着他们宣布本局公牌为乙后,其他三人都是单手握拳,就韩登伸直着五根指头。

    凌晨看着他催促道:“你先出,快点的~”

    韩登故作镇定,潇洒的从手中抽出一张,背扣了下去:“一张乙。”

    他话音刚落,作为他下家的凌晨直接一拳砸在了在桌子上:“质疑!”

    韩登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不满又不解的看向凌晨:“不是……你干嘛?”

    “少废话,翻牌!”

    韩登幽怨的看了凌晨一眼,十分不情愿的将刚才扣下去的牌翻了过来,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丙”字。

    “哈哈哈哈~来来来,韩大人,竹签拿好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凌晨幸灾乐祸的将胳膊枕在石桌上,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王臣鹤和文若也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韩登冷笑一声,握着竹签就伸向头顶的三个鱼泡,仔细观察了它们的区别后,信心满满的戳了上去。

    “你们看什么?不会以为第一个就……”

    “啪!”

    鱼泡被尖锐的竹签戳到的那一刹那,瞬间就爆了开来!里面的水倾泻而下,替韩大帅哥好好洗了把脸,头发都湿乱的贴在鬓边,肩上、脖颈处的衣料都湿透了。

    “哈哈哈哈~”

    其他人看到他这副倒霉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王臣鹤是儒雅的笑,文若是爽朗的笑,凌晨是双脚蹲在凳子上拍着牌桌笑。

    韩登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后,低下身子从靴子外的挂带上抽出一把精制短刀放在了桌子上——

    “继续,今天谁也别想走。”

    王臣鹤出牌很乱,让人很难捉摸他到底是真是假,看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而且这小子看着一本正经的,有时候也会耍小心思,明明出的是公牌,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痕迹,害的凌晨忍不住质疑他,结果戳爆了一个鱼泡。

    幸好他平时经常修桥补墙扶老奶奶过马路,所以才没戳到有水的那个。

    文若的牌风就更奇怪了,每次都是先三后二,大开大合,举手投足间无比自信。王臣鹤不相信他的牌每次都那么好,心中犹豫了一下后,突然袭击了他一次,结果踢到了铁板。幸好他运气也不错,并没有水落下来。

    一旁干坐着的落汤鸡看到他俩都没事,脸色更加不服气了,凭什么?!

    “去岁一别,为兄很是想念贤弟,奈何军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来看看你。家父有时闲暇静坐,也会提及贤弟。”

    趁着出牌的间隙,文若和凌晨交谈了起来。

    “大人的身体可好?”

    “挺好的,一切安康。贤弟在家中如何?”

    凌晨犹豫着扣出一张丁牌后,瞥向一旁盯着桌面的韩登:“大多数时候过的挺滋润,就是有时候会被人打扰。”

    文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韩登,不禁失笑道:“贤弟勿怪,这次来寻你,也是有些琐事要打扰你……”

    “大哥有事只管吩咐就行,以咱们的交情,说打扰就见外了。不像有些人,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只吃不拉。”

    韩登听罢撩开额角湿发,刚想要出言反驳,却突然发现他好像确实没有给过凌晨什么好处……

    于是,只能咽回刚准备要发的脾气。

    文若握着牌,望着抬头戳鱼泡的王臣鹤说道:“这位王兄……”

    “自己人大哥,济州王家的,以前在卢龙军干过。”

    听到凌晨叫自己不用避着,文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前段日子,我们江淮军中有位袍泽被唐军俘虏了,愚兄多次遣细作前去营救,奈何唐国看守的很严密,一直无法得手。本来是不想打扰贤弟的,可……愚兄实在是一筹莫展了。”

    凌晨听后在心中思索起来,老文父子二人都对自己不错,文若又亲自登门请自己出山,于情于理也该帮上一把。

    可是,能让一镇节度使的公子亲自登门相请,足见被俘之人的地位和重要性。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他也不会从前线专程跑到临颍来,在这陪自己打牌消遣。

    别忘了,江淮这会还在打仗呢!

    嘶!难道……

    凌晨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文若:“不会是又……”

    文若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贤弟误会了。”

    哦,不是老文整活就行,我还以为他又给我拉了坨大的。

    “此事好说,不过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做事一向只管做,不保成。我也不敢跟你打包票说能把人带回来,万一失败了……”

    文若握着竹签戳破头顶的鱼泡,虚惊一场后笑着对凌晨说道:“贤弟肯出手相帮,愚兄就已经很感激了。此事困难重重,许多的细作、军将都失败了,岂敢苛求务必功成?更不要说怨责贤弟了。贤弟只管放手去做,成与不成,全看天意;归来之后,都有重谢。”

    哎呀~~

    你听听,你听听人家文若的境界和语言艺术,要不说咱愿意给人家打工呢~老文做事地道,文若也不含糊,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剥削我的劳动价值。

    一念及此,凌晨扭头看向一旁的韩登,韩登被他看的一愣:“看我做什么?”

    “看你来气!”

    都是节度使的儿子,你他娘还在京城干着抄家查账的活,手里的钱不比文若多?迄今为止给过一个子儿吗?老子还给你倒贴了一顿饭,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真是越想越气!

    韩登自知理亏,可这那也不能全怪他啊!

    哥们是刑部司狱的老大啊!让一个小小的百姓替自己干活,不该是一种荣幸么?再说了,他对凌晨已经相当客气了,几乎是公平交换。他也没有追究对方屠了一百多人的血案不是?为此还被秋官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呢~

    “这次跟着我大哥来,又憋着什么坏心眼呢?”

    听到凌晨没好气的出声询问,韩登耸着双肩说道:“没别的,跟我姐夫是同一件事。”

    嗯?

    姐夫?

    同一件事?

    “你们是……”

    见凌晨疑惑,文若笑着解释道:“没错,他是我妻弟。”

    这下轮到凌晨傻眼了。

    大周皇帝会允许两个手握重兵的节度使结为儿女亲家吗?据他所知,名为京官、实为留京质子的韩登可是关中节度使的嫡长子,他的姐姐……那不就是嫡长女吗?

    文若在家里排行老几他不知道,可从老文对他的倚重和他自己说过的话来看,明显是要继承江淮军领导权的,就算不是长子,那也肯定是嫡子呀!

    这合理吗?他们就不怕皇帝猜忌吗?

    抛开这些不谈,他俩这次来找自己是为了同一件事,那也就是说……

    自己要救的那个人,地位超然。

    “啪!”

    被带着鱼腥味的水泼了一脸后,凌晨抹去脸上的水,呸了两口后,开口问道:“这次要救的人……我能知道他叫啥不?”

    “不能。”

    “别。”

    韩登和文若几乎是同时开口的,顿了一下后,文若用抱歉的眼神看着凌晨说道:

    “贤弟勿要生出嫌隙之心,不是我们不愿意将实情告知于你,实在是此事牵扯有些广,不便透露。你应该明白,以你对文家的恩情,我们是决计不忍害你的。”

    韩登也点头说道:“对啊凌晨,这事跟上次那事差不多,你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你不信我,总该信我姐夫吧?”

    “……”

    行吧,咱也不是那爱钻牛角尖的人,问你们不行,等我救了那人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不把小时候尿床的事抖个干净,老子反手就把他塞回唐国人手里。

    这把骗子酒馆,最终在王臣鹤的绝地反击中迎来了结局,险胜了文若。

    ——

    虽然文若嘴上说着不急,可凌晨不能真慢悠悠的准备。汝南文家对自己着实不薄,这次给青柠爹爹和祖先的祭告中又给足了面子和情绪价值,怠慢了人家有失礼数。

    于是凌晨第二天就准备跟着他们一道出发了。

    青柠不舍得拉住他的手,望着紧闭的房门,叹着气默默垂泪。

    女孩子心思细腻,感情丰富,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无奈。尽管凌晨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趟简单的公费旅游,可在青柠眼中,这次南下又将是一场漫长的离别。

    “乖~不要哭了,你相公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走到哪里都是我欺负别人,还能有人伤了我不成?”

    抱在怀里的青柠低身抽泣着说道:“可……可这次是去唐国,人生地不熟的,还到处是敌国的人……”

    凌晨耐着性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温柔的劝慰道:

    “敌国的人不也是人么?只要是人,就都是肉体凡胎,有七情六欲,我单手就能拿捏。你呢~就跟樱儿、小云她们好好在家待着,现在有咱哥守护着你,我就更安心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教你画画,乖昂~”

    青柠红着眼眶抬起头,疑惑的问道:“相公还会作画?”

    “那当然,当年高试时,我可是艺术生里文化成绩最高的,文化生里素描速写最好的~”

    青柠被他说的更懵了,相公还参加过科举?没听说哪里的科举还要作画啊?

    “那为什么……”

    “唉,最后以4分之差落榜了……”

    ——

    文若和韩登一再要求给凌晨配一批身经百战的老兵和身手不俗的刑部武官,却被凌晨都给拒绝了。

    要那些个拖油瓶干什么?我是去办事还是当奶妈?有他们在我还怎么开挂?知道了具体的关押地点就行了,放那脱裤子的屁干嘛?

    安庆府,江面。

    晚风席卷衣衫,猎猎作响。凌晨负手立于船头之上,望着滚滚长江水奔腾着东去大海,皓月当空,夜明如昼,心底顿生豪情。

    邀舟同宿,青山深处。天色映晚幕,月影照径出,乌濛江上飞白鹭,西陵渡。

    晓风吹动,谁家旗鼓?登临人北顾,当年来时路,千秋过往尘与土,应如故。

    正当他沉浸在美不胜收的江南月色中心旷神怡之际,身后传来了船家和蔼的声音——

    “客人,到江心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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