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军和侯咏红夫妇走后，宁毕书才从茶室“老板”嘴里得知，原来这间茶室也是张军军的产业之一。除此之外，这两口子还经营着一家小型私人会所，一家主营招待的四星级酒店，以及在本地许许多多的咨询公司，全都入了不少零零星星的股份。
股份较多的像谦明咨询，入股份额高达60%，少的还有一些，“可能在一两成左右。”茶室老板向宁毕书介绍着张军军的实力，“不过基本都是在他结婚之后，两家人的家底凑到一块儿，张总家这边的生意，才一点点逐步走上正轨。”
宁毕书微微点头。他今天的晚饭，就在这家茶室里吃，1500块一位的私房菜，和老板边吃边聊，说道：“茶室、会所、酒店，外加上一堆咨询公司，就是拉皮条矩阵集团呗？”
“哎！您这话说得……虽然话糙理不糙，可你这话也太糙了啊。”茶室老板哭笑不得，不是还是点头称是，也是个坦率直白的好汉，“拉皮条也没办法，现在能做的行业，早就都被人分得差不多了。你想捞点油水，就只能做点配套。协调、统筹，资源整合。”
“幸好中国市场够大啊。”宁毕书夹起一块烤得酥脆的不知道什么鱼放进嘴里，这鱼做得外酥里鲜，口感韧而不柴。后调微甜，越嚼越香。
老板也跟着轻叹：“是啊，每年那么大笔的预算，从上往下走，谁先沾到，哪怕只是过一道手，这一手的油，都够普通老百姓吃两辈子还有富余了。”
“一年下来，几千个重点项目，随便挑一个出来，一家两家的，根本分不完，也根本就吃不下。要不然像我们张总这种乖孩子，哪儿有他上桌的份。”
“不过宁总，我也得提醒您一句，您是猛龙过江，这点我认。这两天网上您整的这出不知道什么戏，不少人也都盯着。但您强归您强，我们张总再面，那也不是泥捏的。”
“张总家那位的意思呢，是咱们之间，最好不要误判形势。您把他的心头好给睡了，那是您的能耐。那位也很高兴，您能为她的家庭，扫除潜在威胁。不过能耐归能耐，生意是生意。生意啊，讲一个互惠互利，以和为贵。您要想强买强卖……”
“别这样大哥，我兜里只有两个亿，不是两千个亿。我还没到那份上。”宁毕书打断了京爷的碎碎念，“我现在只是有枣没枣，先打两棍子试一试。再说吕学谦跟我是白纸黑字，他要耍赖，我就按流程对簿公堂，一切按规矩来。国法算最大的规矩了吧？这不算强买强卖吧？”
茶室老板看着宁毕书，微微一顿，突然道：“你这个南方人，为什么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宁毕书道：“我打小家里条件不好，住地道的。”
茶室老板沉默片刻，叹道：“哥们儿，你是有梗的。”
然后拍拍宁毕书的肩膀，仰头喝下一杯82年的青红酒，找了个借口说：“宁总，我还有别的局，时间着急，不走不行的，您慢吃。”
“好。”宁毕书很干脆。
茶室老板随即退出房间。
门一关，赵虎立马崇拜道：“老板，你们说话好有文化的样子！”
“有文化个屁。”宁毕书笑道，“就是顺着他的调调说嘛。云山雾罩的，讲半天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喜欢装逼，我就配合他装，入乡随俗，客随主便。”
赵虎听得恍然大悟，不过还是要夸：“反正就是有文化！”
宁毕书咧咧嘴。
赵虎有心拍马屁，虽然拍得不好，但态度可嘉。
是好事。
这顿晚饭，宁毕书吃到将近8点，然后买单离开。
时间还早，出了茶室，他又去茶室老板说的那个张军军开的小型会所。
但会所不太正规，晚上9点才开始营业。
好在宁毕书8点半到的时候，会所的门已经开了。
虽然也没有预约，不过报出张军军的名字，里头立刻就给安排了包厢。再然后一坐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资助才艺少女环节。
宁毕书没什么经验，看着赵虎熟练地换一批再换一批，最后一人选了个才艺突出的姑娘坐下来后，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宁毕书突然问：“这踏马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赵虎拿着话筒正色道：“陶冶情操嘛！你三叔就经常出来陶冶，每回都唱我的中国心。不过话说回来，有没有可能是我们人太少，两个人没气氛？”
宁毕书一想有道理，拿起X信找了一圈在BJ的熟人，很不幸除了吕学谦和郭晨两个欠债的孙子，就只有苟晓飞和王朝这俩放贷的大哥。
“想我宁毕书一生遵纪守法，怎么朋友圈里净是这种货色？”
宁毕书很惆怅，然后立马拨通了狗哥的电话。
然后不到15分钟，苟晓飞就带着王朝，出现在了宁毕书跟前。
“宁总！想不到你也知道这地方啊？哇哈哈哈哈！”
狗哥半身酒气，红光满面。
显然是来前就喝了不少。
宁毕书起身和狗哥握握手，说道：“过来了解一下张总的产业布局情况，为以后的共同发展，做一点调查研究工作。”
狗哥举起一根大拇指，夸赞道：“宁总您真是这个！我第一次见人来会所，能面不改色说自己是来搞调研的！太有格局了！”
宁毕书笑了笑，转头对身边才艺突出的漂亮姑娘耳语两句。
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外面就又走进来一列。
接着狗哥跟刷视频一样，划拉一下就换一批。
划拉一下再换一批。
一口气划了五六批，总算把镇店之宝划出来。
这才跟王朝一人一个，搂在怀里。
宁毕书自己也搂着一个，和苟晓飞闲聊道：“狗哥，张军军跟你有业务往来吗？”
“当然有啊。”
苟晓飞趁着酒意，随口乱说道，“他每年至少要介绍十几笔业务到我们这边，有时候他们做一点担保，也从里面抽一点。他们自己不直接搞这个，但是间接呢，也做一点。”
宁毕书道：“万一出现赔不出来的情况，你们一般怎么解决的？”
苟晓飞看看宁毕书，嘴角一扬，“宁总，企业核心技术，不兴问的啊。”
“好，那就不问。”宁毕书本来也就是好奇，又换了个方向，“那你们现在，最大的一笔，能放出多少钱？”
苟晓飞想了想，说道：“五千来万，算是很极限了。毕竟万一要是搭进去，拿不回来了，我们也元气大伤。没个三五年，恢复不过来。”
宁毕书道：“那也不算多啊。”
“跟您当然没法比啊！”苟晓飞笑道，“我们其实做的都是应急的业务。不然真要是大笔的、正规的资金需要，人家干嘛不去找银行，要来找我们？”
“也对。”宁毕书点点头。
苟晓飞打了个酒嗝，又反问：“宁总您是又有资金上的需求了？”
“暂时没有。”宁毕书道。
苟晓飞马上笑道：“有需要一定找我们，您是大客户，老客户，我们可以给您优惠！”
“那当然。”宁毕书想都不想，这种话随便说。
不用钱，还能又增进感情。
这边两个老大聊着，赵虎和王朝在边上唱着。
不多时，宁毕书手机忽然响起。
他接起来一看名字，起身走到门外接起来：“明明，怎么了？”
穆善明张口就问：“你跟张军军见过了面吗？”
“见了。”宁毕书道。
穆善明道：“他现在什么态度？”
“不知道，他没直说。”宁毕书道，“不过他那间茶室的小老板，替他传了几句话，看样子是不想松手，还想劝我们放弃起诉。你怎么看？”
穆善明道：“我不想放弃，30%的股份，有机会拿，干嘛不要？”
“好。”宁毕书笑了笑，“我支持你。”
穆善明那头，又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你明天回来吗？明天宋仙仙那个案子开庭……”
“我先不回去了。”宁毕书道，“反正这趟出来了，我想干脆顺路，先去看一看洮洮。你把宋仙仙的官司处理完，就先BJ，处理谦明咨询的事吧。这头弄完了，你再继续搞我那个315工程。300多个案子，两天打一起官司，也要打两年。不着急的。”
穆善明沉默了两秒，淡淡一句：“好吧。”
便直接挂了电话。
好像是有点生气了。
宁毕书也不哄，转身回到走回包厢。
狗哥张口就问：“宁总，家里的电话啊？”
宁毕书笑了笑，“我家穆律师的。”
“哦？”狗哥顿时眼睛一亮，“你这这这……牛逼啊！”
“唉，相爱总是突然的，我也很措手不及啊。”宁毕书一脸谦虚。
狗哥不住叹道：“宁总，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偶像！”
宁毕书道：“好的，我收下你这个粉丝。”
“哈哈哈哈……！”狗哥哈哈大笑。
……
“郭律师！你真的来了？我是你的粉丝！”
X州某小区单元房门口，宋仙仙打开房门，一脸的激动。
郭晨怔怔看着宋仙仙，一脸风霜。
他早上8点出门，10点上的动车，坐了足足8个小时才到X州，还下错了站。然后打车到市区2个小时，又被司机狠狠宰了一刀。
历经艰难，这才终于来到宋仙仙面前。
“郭律师，快进来！快进来！爸！妈！郭律师来了！！”宋仙仙朝屋内大喊。
屋内两个倒霉鬼，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抬眼一看，只见女儿拉着个蓬头垢面的矮胖子，激动得上窜下跳。
一边大喊：“爸！郭律师水平很高的！我关注他好久了！明天有他帮忙，我们就不会输了！郭律师，你说是不是？你一定能打赢宁毕书的，是不是？”
郭晨没说话，肚子里却发出一声：咕噜~~！
屋里兴奋的叫声，一瞬间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郭晨正色解释道：“不要误会，我不是没有钱！主要是我最近也被宁毕书骗了，身上的钱都套在XX传媒上了。宁毕书蓄意操纵股市，我回头会另外起诉他的！”
“对对对！”宋仙仙亢奋道，“先告他强奸！再告他操纵股市！我们告死他！让他身败名裂，把那两个亿全都吐出来，赔给我们当补偿！”
郭晨转头看看宋仙仙，目光有点小疑惑。
这姑娘，似乎是哪里……
有点不正常？
算了，先不管了……
“有饭吗？动车上的饭不好吃，我能先吃点饭吗？”郭晨一脸理所应当地问道。
“家里还有点剩饭……”宋仙仙妈妈小心翼翼。
宋仙仙立马怒吼起来：“你踏马有病啊！郭律师这么老远跑来，你让他吃剩饭？！郭律师，我给你点外卖！……”
一脸激动地打开黄团，就给郭晨点了个黄焖鸡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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