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峡谷底部。
在玄冥之宫开启后，随着顶层的筑基们一一离去。
这里只剩下一些十六宗门留守的筑基。
这些筑基有的互相聊天，有的互相敌视，有的打坐修炼。
种种行为，不一而足。
用以打发玄冥之宫开启后的时间。
“呼——！”
一道寒风卷过，带动着岩壁簌簌震动。
而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也显现在了玄冥之宫的通道之前。
“还好我足够聪明，在外界的时候截住了一个人，获取了玄冥之玉。”
方钧手持着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玄冥之玉，然而周围守护的筑基们全都视而不见。
他也没有过多停留。
径直穿过通道。
和以前通往秘境的时候不同。
以方钧现在的实力，观察到了空间之力发生了一些的变化。
“果然增大了。”
“以空间之力所生成的斥力扩大里面的空间。”
“再以引力进行时空弯曲，这就是秘境形成的原理。”
“就好像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被引力给包裹了起来。”
“唯一让我疑惑的是，这点点引力好像不足以引发时空如此巨大的扭曲。”
没有达到黑洞级别的引力。
时空弯曲的曲度其实是有限的。
根本就做不到芥子纳须弥的地步，然而黑洞级别的引力是危险无比的。
连光速都逃逸不出的速度。
修仙者陷入进去只有一个死字。
可是方钧很明显的观测到了秘境周围时空曲率的变化。
测量这个也很简单。
射出一道光线，看光线的运动轨迹有没有弯曲就行了。
“也许引力真的不是力，而是时空与熵的变化。所在物质世界产生的一种效果。”
“而现在之所以没有这种效果，是因为这种效果被某种东西抵消了。”
“就好似用手在水中滑动，水流就产生了变化。可是现在有某样东西抵消了这种变化。”
“或者说不是抵消，就是手根本就没有在水中滑动得那么强烈。”
“其中所代表的意义……”
方钧想到了一种可能。
必须要足够强大的时空变化，才能展示出强引力。
而现在足够强大的时空变化已经产生了。
那么强引力去哪了？
从能量的角度来说。
方钧是不相信金丹或者元婴能够执掌媲美河系大黑洞级别的能量的。
如若想要以微小的能量造成足够强大的时空变化。
要么是放大能量的效果。
要么是时空变化的要求现在不需要那么强大的能量。
“也就说有某种道纹，或者说是法则，充当类似化学中的催化剂，降低了整个变化过程所需要的能量。”
“而由于能量是守恒的，只发挥出一点能量，那么就不可能出现强引力。”
“那么这种法则在哪里？”
毋庸置疑。
以修仙界的命名方式，这种法则铁定叫做空间法则。
“又是在原子尺度之下吗？”
“是啊，也只有在原子尺度才让那些筑基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方钧感到非常的郁闷。
就好像明明知道一个房间里堆满了黄金。
可是你就是没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前世的物理学其实也受困于这个方面。
在原子尺度之下，通常的光学仪器已经是测量不出了。
必须采用更先进的观测设备。
然而这个观测设备有一个缺陷，那就是观测的效率实在太低了。
以扫描隧道显微镜为例子。
大的占据了一个房间。
可它能够观测到的区域是纳米级别的。
整个房间有多少纳米级别的事物？
数之不清。
方钧即便能够采用修仙界的手段制造更精巧的观测设备。
然而秘境同样是比房间大了无数倍。
想要通过观测细微的区域慢慢组合摸索出空间法则。
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的功夫。
而且不用怀疑，这玩意还是动态的。
也就是说观测一遍还没有什么用。
如果你不是一次性将整个动态变化记录下来的话。
数据能够采用的部分好少。
就好似一场电影，你只截取了几张画面，怎么可能算得上一场完整的电影呢？
你根据这几张画面，脑补出来的电影剧情那百分百是错误的。
除非墨伊伊！
也只有墨伊伊可以通过几张画面，将电影补充完整。
但这前提仍是方钧首先必须要能够先截取这张图。
“太难了。”
“这简直太难了，我不相信其他筑基是走这一步的。”
“这样走，就基本不可能有筑基成为金丹。”
“一定是存在着捷径能够跨越这一步。”
“大神通吗？”
“希望以墨伊伊和白小馨的运气能够有所收获。”
方钧思考着，已经走完了这个蓝色的通道。
来到一处白茫茫的空间。
……
玄冥之宫内。
墨伊伊独自一人走在草原。
这里天地仿佛被拉成了一条平直的线，青草在风中摇曳，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真是恶心的机制，竟然将同行的人分开。这个留下玄冥之宫的金丹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墨伊伊在事先和栖霞上人的交流中，已经知道了会发生如此变化。
当真切体会的时候。
也仍旧觉得不好。
秘境分离从来都是险恶的做法。
虽然看似公平，让那些无法组队的人拥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不让有组织的人垄断一切的机缘。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斗兽场？
让这些筑基们分开。
由于信任和仇恨的关系。
肯定会进行厮杀。
最终杀出个兽王。
或者几个兽王才能解决这一场纷争。
早在玄冥之玉的争夺战中，墨伊伊就认识到了这个金丹的恶趣味。
否则真要和平的话。
办法有的是。
只要指定玄冥之玉无法交易，拾取后绑定就行。
当然，墨伊伊也不怎么慌张。
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幸运的。
以她的幸运，绝对能够保证她和白小馨分离不了多远。
以及以师父分离不了多远。
“不能让师父担心太多，我得赶紧行动起来。”
墨伊伊腾空而起，根据她的直觉随机选择了一个方向飞行。
然而，没有走多远。
她就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一身青衫，样貌平平。
令墨伊伊无比的熟悉。
……
“哗啦啦——！”
落入水中的白小馨腾空而起，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顿时心生疑惑。
“我好像是来到玄冥之宫的吧？”
“为何真是一片海洋？”
“而且，栖霞派给我的记录，明明——”
“没什么。”
白小馨摇了摇头，很快就将这丝疑惑抛到脑后。
太阴号起初也闪烁着红光。
但被白小馨视而不见。
而且很快也平静了下来。
她以明晦天眼辨别了一个福缘深厚，灾祸稀少的方向。
径直朝着那里飞去。
而后她很快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或者是熟悉的漆黑事物。
……
白茫茫的空间内，方钧好生无语。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无论他怎么前进都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我记得第一关是心魔关。是玄冥之宫对于入宫者的第一个考验。”
“说白了玄冥之宫是给予那些筑基晋升金丹的机缘。”
“而如若连自身的心魔渡不过的话，那么铁定是无法渡过金丹期的心魔劫的。”
“以此刷人也不奇怪。”
“但问题是我的心魔呢？我的心魔就是这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难道又想像上次一样囚禁我？”
“真当我还是过去的我？”
在这片心魔空间中，方钧并没有如上次一样失去过往的力量。
所以方钧压根不着急。
不停地做着思维实验，偶尔还实操一下。
哪怕待到天荒地老也没有问题。
“等等，该不会是拥有力量的我对于镇压意识做得很好。这个地方不知道幻化出什么样的心魔吧？”
“既然如此，那么还困住我干嘛！”
“赶紧给我开！”
最后一句方钧是用神识扫射出去的。
然后，白茫茫的空间真的破开了。
显露出一个巍峨的宫殿，其为玄色，内蕴蓝光，如夜幕中蛰伏的巨兽，沉寂而威严。
宫殿很大很大。
但是方钧目前的视野范围，一眼就望不到尽头。
而且这里似乎限制了神识的展开。
哪怕是方钧也无法尽揽全貌。
“这就是玄冥之宫，玄冥真人所设立的行宫。竟然能够听从我的话语，这就证明此地的器灵仍旧存在着。”
“滋、滋、滋——！”
一道幻影突然出现在了方钧，这是一个幽蓝色的类人生物，浑身环绕着漆黑色的涟漪：“你为什么没有心魔？”
“主人说过，世界上不可能没有人不存在心魔的。”
方钧淡淡道：“在要求别人回答你的问题的时候。是否先介绍自己的身份。”
类人生物道：“你应该是猜测出我的身份了。”
方钧道：“我猜测出了，这不代表不需要你的认证。”
类人生物沉默了一下：“你这个人好生奇怪，其他人碰到我之后恨不得尽量的巴结。”
“哪怕不巴结，也仍旧会毕恭毕敬的。”
“只有你要求我介绍自己。”
方钧道：“他们是知道你的厉害，心生畏惧。而我同样是知道你的厉害，故而不惧。”
类人生物道：“所以你很强吗？”
方钧奇怪道：“你看不出？”
类人生物道：“看得出，你只是一个筑基二重而已。”
方钧道：“除此之外呢？”
类人生物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方钧感慨一声：“你不如黄老。”
类人生物道：“黄老是谁？”
方钧道：“一个金丹残魂罢了。”
类人生物道：“金丹一转和金丹九转之间如同天地之隔。何况我只是一个拥有部分金丹特征的准三阶之宝。”
“不是真正金丹。”
“对了，你还没有说你为何没有心魔？”
方钧道：“这不是很明显吗？就是你的实力太差，无法引动出我的心魔。”
类人生物沉默了一下：“你是道子吗？”
“我可以不回答你吗？”
“可以。”
“那么我选择不回答。”
“但是我好奇？”
“你真的有完整的自我意识？会产生好奇之心？”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确实很正常，但是我没有见过。我问你1+1等于几。”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还会反问了？果然和生命很相似，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如果你能够回答我提出的一些问题，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没有心魔。”
“不能太过，太过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
“竟然还学会了讨价还价？很不错，很不错，我不会问你太过的问题的。如果你觉得问题不合适，你可以拒绝回答。”
“好。”
……
就在方钧和玄冥之宫的器灵聊上天的时候。
墨伊伊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伊伊，你终于来了。”
方钧对着墨伊伊说道。
墨伊伊淡淡道：“赶紧给我滚，不要装作我师父的样子。”
方钧疑惑道：“伊伊，你在说什么？为师就是你的师父，你怎么不认为师了？”
“哦，为师知道了。是为师不理解你的心情，让你生气了。所以你才不认为师。”
墨伊伊脸上浮现出厌恶的表情：“你知道你很恶心吗？不要顶着我师父的脸说话。”
说罢，墨伊伊就动手了。
大本源术的力量从她的身上涌现。
似乎因为愤怒的缘故。
这次牵引出来能量更为巨大，达到了方钧设计的圆满五倍的水平。
“轰——！”
法力席卷，方钧的身影自然无恙。
他遗憾道：“伊伊，你太令为师失望了。你连为师的身影都认不出来。”
“你难道不想嫁给为师了吗？”
墨伊伊闻言脸上更加厌恶，大本源术的力量更加强大。
直接就突破了极致，达到了方钧未曾设想的十倍。
这次方钧再也无法抵挡。
整个人化作青烟消失不见了。
“假的就是假的，不要来恶心我。”
而就在此刻，青葱的草原也消失不见了。
显露在墨伊伊眼前的是方钧所见到的玄冥之宫。
当然，由于玄冥之宫很大很大。
四面八方有着无数的门户。
墨伊伊、白小馨、方钧是分离开来的。
“哦，原来是心魔阵啊。”墨伊伊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我感觉我忘记了什么东西。”
“但这个心魔阵竟然能突破我正立无影的防御。”
“确实有点门道。”
“不行，我得记录下这个缺陷，让师父给我弥补。”
“我不想再遭受到这个恶心的遭遇。”
墨伊伊仔细检索了元婴号，看到了目前记录的数据后。
心一狠。
干脆凭借着自己地感觉随意的添加上一些内容。
直到看起来有模有样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师父完善正立无影更加方便了。”
……
“小馨，你终于来了。”
白小馨看着这个漆黑的两米多高的事物，默默地使用了太阴号发送了一连串的数据。
“小馨，你怎么不理我？”
“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你怎么如此的冷淡。”
漆黑的身影疑惑道，并且主动向前，欲要触碰白小馨。
“锵——！”
迎接漆黑身影的是劫灰灵叶的光芒。
“白小馨！枉为我收你为徒，传你至高的功法，你竟然大逆不道的要弑师！”
白小馨再次发送了一连串的信息。
“你在说什么！白小馨！你会不会说人话！”
“锵——！”
白小馨下手更狠了，很快这个漆黑的身影就被白小馨所杀。
而白小馨的眼前也显露出了如同水墨一样，黑白分明的宫殿。
“愚蠢的心魔，连老板是什么都搞不懂。”
“咦？我的心魔为什么会是老板？”
白小馨仔细地分析着，借助太阴号不停地演算，有些明悟。
“原来我害怕老板抛弃我，让我再次回到之前的日子。”
“但是，理论上老板是绝对不可能抛弃我的。”
“不谈感情，只谈利益，也不可能抛弃我的。”
白小馨如此确定，这才将注意力转向玄冥之宫。
“老板猜测得没有错，金丹级别的事物在我的眼中又是另一种光景。”
“已经比较接近我在老板视觉中看到的景象。”
“其中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呢？”
“是在底空间的贝蒂数呈现周期性振荡的差异吗？这种振荡被一个非平凡的陈类所压制，然后……”
“先不分析了。”
“我得去找师姐，师姐虽然幸运，但总感觉有些不靠谱。”
“前几次简直是莽撞的要死。”
“要不是幸运傍身，早就出现了意外。”
白小馨没有朝着宫殿周边飞去，而是朝着宫殿大门处飞行。
因为按照栖霞派的记录，由于有着空间之力的存在。
无论怎么飞都不可能离开的。
只有走宫殿的大门才是正途。
……
“你可以给我创作出一幅画吗？”
“可以。”
“这幅画蕴含着什么样的感情？”
“孤独。”
“你会感到孤独？”
“有时会感到，在这处秘境待着，我为了排解寂寞，很多时候会陷入沉睡。直到秘境的开启，我才会再次苏醒。”
“再次苏醒？是要完成你的任务吗？”
“不单是，还有我的兴趣和爱好。”
“哦，你有什么兴趣和爱好？”
“观察你们这些筑基百年间进出玄冥之宫是我的爱好和兴趣。”
“除了我之外，你会尝试和筑基交流吗？”
“会的，我遇上感兴趣的筑基我都会和跟他们交流。”
“这些交流者有没有突破金丹。”
“只有一个，她突破后还回来看过我。”
“然后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只是帮我修缮一番。”
“那个金丹叫什么？怎么修缮？”
玄冥之宫一直在回答方钧的问题，它总觉方钧的问题似乎有着意义，但似乎又毫无意义。
一些涉及秘密的信息它不回答。
方钧也毫不在意。
直接跳过，问下一个问题。
大体感觉就是两个人在闲得无聊进行聊天。
从天南地北，到天上地下的内容进行聊天。
玄冥之宫的器灵总算受不了了：“你问我这么多问题干什么？”
“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方钧笑着道：“当然有意义，我想要看一看你是不是个人。”
玄冥之宫器灵疑惑道：“我本来就不是人，我只是个器灵而已。”
方钧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他刚才做的前世叫做图灵测试。
是测试一个机器是否有智能的测试。
虽然方钧的方法有些不科学，没有找一个中立的，事先不知道是否是人类和机器的人类，进行判断。
但是方钧自信，他和这个器灵所聊天的话语。
涉及到的感情、情绪、创造。
已经很真人无疑。
甚至在创造能力上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因为方钧在看到器灵所创造的那副画时，确实从上面体会到了深刻的孤独。
而能够把自己的孤独进行轻松的共鸣式的传递，证明已经在画艺上已为大师。
也就说眼前的这个玄冥之宫的器灵。
不单是拥有智能。
还是强人工智能，比思维混乱的血海意志还要更胜一筹。
对此早有预料的方钧面对这个测试结果，还是惊叹不已。
要知道，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构造AI算法了。
可还是无法构造出能够理解人类感情，富有人类级别创造力的强人工智能。
“等等，其实我有点走偏了。”
“修士们不是创造了一个AI，他们是直接从自我意识下手，直接创造一个生命。”
“我以算法的角度来看待这个器灵，是有所偏颇的。”
“但还是令人惊叹啊。”
“这是一个生命，活生生的生命。”
不懂方钧所思所想的玄冥之宫器灵道：“怎么样，你打算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没有心魔劫了吗？”
方钧笑道：“都说我足够强了，你还不相信。”
方钧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展示了自己的法力。
既然自己已经暴露在某种目光之下。
那么，他想要看一看。
这个玄冥之宫的器灵所处的立场和认知，与那名换做黄老的金丹有何不同。
玄冥之宫器灵目睹了方钧的浑厚的法力，本来幽蓝色无五官的面目，突然浮现出两个大眼。
两个睁得大大，圆滚滚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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