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席上,方星河居中而坐,左手是李炳昱,右手是一个中国留学生翻译,文化产业院的官员和作协主席分列两边。
新认识的娱乐圈的好朋友们,一个都没有出席。
私底下,他们一个比一个热情。
等到公开场合,边儿都不敢沾。
这奏是咱方哥的威慑力。
台下密密麻麻坐着三四十家媒体,后面还有大约50张座位分给了各路商家——发布会不对外售票,能来的至少都是潜在合作方。
李炳昱哔哔了两句,采访正式开始。
“方星河xi,非常欢迎您来到韩国,我是KBS电视台的记者金圣浩。我听说您在日本受到了极右翼团体的死亡威胁,整个日本行的氛围非常紧张,是真实发生的事吗?”
上来的第1个问题,就是全韩国都关注的重点,天字号新闻。
原本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卖惨机会,但是方星河拒绝卖惨,直接硬刚上去。
“没有的事。”
少年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平静,从容。
“最起码警察和外交部没有警告我有类似的危险,也没有哪个右翼分子站到我面前向我发出威胁,那么这件事在我心里就不存在。”
KBS记者马上追问:“可是日本网络上确实充斥着大量的死亡威胁……”
方星河摇头:“那些只敢在网上激烈的杂音,我将之视作为败犬的哀嚎,无能者的泄愤,我从不觉得这是一种威胁。难道韩国的互联网上就没有对我不友好的声音吗?”
被方星河直视着,KBS记者尴尬承认:“也是有一些的……”
方星河摊开手:“那没什么区别,我只是一视同仁的不在乎而已。想对我说什么,想骂我,威胁我,站到我面前,否则就根本不配被我看一眼。下一个问题。”
台下发出一阵细细碎碎的嗡鸣声。
方星河的性格棱角在韩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听闻”和“看到”仍有区别。
此刻真正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霸气,很是叫他们兴奋。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紧紧皱眉。
兴奋是因为话题度爆表,皱眉当然是因为不喜欢方星河的性格。
韩国整体上是一个非常保守,非常注重上下尊卑的社会,绝大部分韩国男人都是内狂外卑和内卑外狂的矛盾体,极少有内外如一的狂人或者君子。
如果没有日本作为粘合剂,方星河先到韩国,效果肯定不怎么好。
……
第二个提问的是SBS新闻记者。
“方星河xi,您的大无畏精神真的很让人敬佩,但是,按照您原本的行程,您好像应该再在日本停留三天时间,我想请问,您为什么提前到韩了?”
方星河瞥了对方一眼,没能判断出他的意图。
他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算了,还是想想我愿意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吧。
方星河思考了两秒,选择了继续痛快自己。
“原本预留的时间是用来进行商业合作与文化交流的,但是日本现在的整体氛围让我有些失望,因为我得罪了大量的右翼民众,商家们的合作信心产生了动摇,文化界也对我敬而远之,我觉得继续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提前离开。
我希望韩国不会如此,我对韩国抱有很多特别的期待。”
SBS记者急忙追问:“特别的期待?比如呢?您最喜欢韩国文化的哪些部分?”
“喜欢你们和我一样不喜欢日本。”
方星河的回答刚刚被翻译出来,便激起了现场的一片哄笑。
他的幽默感对于韩国人而言,太新鲜了,而且充斥着一种直来直去的坦率。
结果《中央日报》的记者却站起来以挑衅的姿态质问:“除了这个共同点之外,方星河xi就没有别的喜欢韩国的地方了,是吗?据我所知,您将我们大韩民国形容为盲肠,很多文章里都带着贬义去描述与韩国相关的一切。但您现在却期待着在韩国得到文化界的热情和商业上的合作,这样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果然,韩国的媒体不可能都支持我。
方星河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丝毫不急,就事论事。
“我确实非常不喜欢韩国,既然您这么了解我,应该很清楚原因。”
方星河的坦白,激起现场一片惊呼。
部分记者佩服他,因为这个人的狂妄从始至终,毫不遮掩。
部分记者厌恶他,因为这个人到了大韩的国土上仍然不知收敛。
《中央日报》的记者皱着眉:“是因为您的父亲方同辉,对吗?可是他愿意来韩国生活,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您的迁怒非常没有道理。”
“我知道。”
方星河点点头,随后摊开手。
“但我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就是想要迁怒,怎么办呢?如果我不是如此任性,我就不会得罪那么巨大的日本市场,现在我来到韩国,同样不是为了跟你们祈求什么。
我对你们抱有的所有特殊期待里,并不包含文化交流和商业合作,不要那么自作多情,谢谢。”
草!
《中央日报》的记者暗骂了一声西八,他太讨厌面前这个狂妄叼毛了,那是他在最最年少轻狂的年纪都不敢想象的任性肆意。
只要稍微一对比,便会刺痛他的多年压抑。
可他仍然得忍气吞声的继续问下去:“那么,您的特殊期待到底是什么?能够同我们的民众公开一部分吗?”
“当然可以。”
方星河的态度忽然又恢复和煦,仿佛此前的冷脸从未出现过。
少年抬起右手,轻轻掰下一根大拇指。
“比如……我期待着会不会有一个好心的本地帮派,帮我把方同辉翻出来,拖着断了腿的他前来找我,说:实在太对不起了,方星河xi,您的父亲不小心撞到了我新买的车,咱们协商一下吧,您打算怎么赔偿我?”
翻译的话音刚落,场中就掀起了今天最大的哄笑声。
方星河的笑话太地狱了。
这种对于法律的蔑视,这种直抒心臆的记仇,这种一半正经一半诙谐的真实,是韩国人从未见过的特立独行。
韩国媒体当然不会同情方同辉,所以他们笑得很大声。
笑过之后,此前方星河嘲讽他们的言论,也忽然变得可以接受了。
是啊,这就是方星河,要享受他的热度,就得接受他的狂妄偏执,要崇拜他的悍勇,就得接受他的鲜活真实。
日本人都被骂得那么惨,我们受点委屈怎么了?
很正常嘛!
大部分媒体恢复了对方星河的包容,但也有个别人义愤填膺。
MBC的记者忍不住大声问:“方星河xi,您是认真的吗?您是不是正在通过媒体来指点本地帮派?”
“指点”二字,再次激起一片哄笑。
方星河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非常巧妙的反问:“韩国的本地帮派怎么样?够聪明吗?”
“哈哈哈哈哈!”
爆笑声第三次响起,甚至,好多记者情不自禁的开始鼓掌。
本地帮派聪不聪明不好讲,反正方星河实在太聪明。
一个不能直接回答的蕴含着法律隐患的问题,被他这样一反问,立即同时具备了明确的答案和安全的笑点,令人忍俊不禁,也鲜明的展现出他的意志。
文化产业院的官员原本正要去拿话筒,听到方星河的回答之后,哈哈哈的大笑着,放弃了插口的打算。
而提出了陷阱问题的MBC记者则摇摇头,苦笑放弃:“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可以等等看,或许真有好心的本地帮派会找您沟通……”
又是一片轻笑,媒体们唰唰唰的记录着,感觉今天实在不虚此行。
《文化日报》的记者起身提问:“方星河xi,您对方同辉的恨意实在太深沉了,我可以理解,但我仍然忍不住想问,在我们东亚三国共同持有的传统文化观念中,弑父是十分邪恶的罪行,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反噬吗?”
对于这个问题,方星河没有再搞怪。
“我会承担一切后果与责任。”
他轻描淡写的摆摆手:“下一个问题。”
帅气。
在场的记者心头同时浮起类似的感慨,对方星河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方星河xi,我有一条关于您父亲的独家消息!”
一位记者高高举着手,争取到了下一个提问的机会。
方星河定睛看去,发现他手上的话筒挂着《釜山日报》的标牌。
“哦?愿闻其详。”
釜山记者推了推眼镜,自信十足的开口道:“经过韩国媒体的热烈报道,您的父亲肯定已经知道您的成绩了,但他并未去寻找您,也没有利用这种难得的热度去获取什么,以您对他的了解,难道不感到奇怪吗?”
“是很奇怪。”方星河点点头,“所以,他现在过得很好?”
“是相当好。”
釜山记者忽然流露出一个特别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的表情,肩膀抖了又抖。
“就在前几天,有一位很有钱又很漂亮的夫人看上了他,把他接到别墅里共度春宵,截止到我出发之前,他仍旧没有出门。哇,真是令人羡慕的艳福呢……”
方星河懵了。
头一次,他有了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感。
“为什么?”方总瞪大眼睛,“那位夫人难道没有看过我的《性》吗?”
釜山记者耸耸肩:“不知道,应该看过吧?她的家庭很显赫,应该会仔细了解方同辉的一切才对。”
方星河更懵了:“那她图什么?图方同辉的3分钟吗?”
釜山记者咧开嘴,畅快大笑:“那只是细枝末节。方先生能够生下您这样的天才,血脉总归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不是吗?方星河xi,也许您很快就会有一个韩国弟弟了……或许不止一个?
据我所知,自打您登上《时代》杂志之后,对方先生感兴趣的夫人小姐,可不是一个两个呢……”
卧槽!
方星河脸色铁青,心情有点崩。
妈的!感情是因为我表现得太牛逼,反而让方同辉在韩国成了借种的香饽饽?!!!
“哈哈哈哈哈!”
台下爆发出今天以来最大的哄笑声,其实没有针对方星河的恶意嘲笑,但是方哥头一回如此破防。
然后还有一个傻哔羡慕的嚷嚷道:“哇!借不到方星河xi的种子,用他父亲来弥补,也是一种好想法啊!方同辉xi肯定会大受欢迎的,不是吗?”
是的,他可太受欢迎了,财阀夫人都要花钱倒贴他。
釜山记者得意洋洋的问:“本地帮派恐怕帮不上您的忙了,方星河xi,您对此事作何感想?”
方星河想把韩国炸了。
妈的,这种烂事儿你们得意个屁啊?!
生气归生气,但他最终还是冷静下来,没有陷入这个新的陷阱——不能在这上面同他们纠缠,太low了,韩国人不要脸,哥们得要。
“感想?贵国的夫人实在有些饥不择食。”嘲讽一句,方星河果断终止话题,“下一个问题。”
有两个小报记者还想纠缠,方星河置之不理,他们终于消停下来。
但是新的为难,仍然持续不停。
“方星河xi,您写过文化自立和文化战争相关的文章,将韩国视作对抗目标。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您很惧怕我们大韩民国的文学、影视、音乐和偶像?”
《文化日报》的记者带着一种特有的傲慢,准备了一系列层层递进的问题,打算张网捕猎。
然而,方星河的回应,瞬间打消了他的所有幻想。
“我,一个全亚洲1000万册销量的畅销书作家,惧怕贵国的文化影响力?”
方星河“愕然”看着对方,失笑摇头:“请坐吧,申记者,谁怕谁并不是一个很友好的问题,我不想让贵国文学界难堪。”
隔壁的作协主席顿时满脸铁青,愤怒的看向申记者。
此时的韩国,由于废除了汉字,开始使用全韩文写作,直接导致了文学水平一落千丈。
韩文作为一种表音文字,本质上是同音同字的浅显拼音,能写作,但是早已与优美和精确绝缘,并且完全失去了韩国的民族特色。
同为亚洲作家,川端康成的《伊豆の踊子》用假名负责语法衔接,用汉字负责承担核心语义,最终形成了凝炼诗意的独特文字,能叫任何一个文学爱好者感受到日本民族抽象深幽的精神状态。
但韩国早已没有文学大师,这是韩国文学界自己都承认的事情。
哪怕是后来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韩江,她的文字水平仍被批评为“毫无特色的西方文学通用技法”,07年《素食者》出版到24年得奖,中间的17年,韩国文坛拼命吹她的国标布克,但其实和中日两国的顶级作家差距不要太大。
仅从文字的角度出发,韩国作家的上限只有80点甚至是75点,这就是韩文的局限,它的丰富和准确程度别说和汉语相比了,跟英文法文意大利语相比也是乐色,不配在一个锅里吃饭。
所以方星河的威胁并不虚泛,如果真在文学这个领域掰扯起来,他完全有能力让整个文坛都感到难堪。
——我们华夏的音乐和唱跳确实都不如你们,但我只扯着文坛猛扇,咱们各打各的,你猜谁疼?
疼的人主动跳了出来,替方星河缓颊了。
作协主席李宰英插口道:“这位申记者有些浅薄了,文化和文学不是用来争胜的工具,而是深刻超脱的自我表达,方星河xi的文化自立不应该被如此浅薄的理解,偶像身份也不足以诠释他的成功之十一。”
小英在之前的交流会时,就被方星河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子,现在乖觉得一批,誓要将危险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方哥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经心的看着文学界大前辈批评媒体界小喀拉,没两句就把申记者给干自闭了。
其他的记者心领神会,马上开始拍马屁。
“方星河xi,您的《苍夜雪》在我国的销量是历代级的表现,巴拉巴拉……”
“方星河xi,请您聊聊文学创作中的核心思路吧,韩国的年轻人很需要您的经验……”
一阵友好的交流之后,话题还是不可避免的回到了中日韩关系上。
这是方星河在韩国受到如此崇敬的根本原因,也是最具讨论价值的新闻。
“方星河xi,您对日本的仇恨是如此的深沉且坚定,为我们的抗议提供了很有力的支持,但是在大屠杀、慰安妇等诸多问题上,日本政府始终不肯道歉并进行赔偿,我们两国都面临着公道不能伸张的困境,您觉得这个问题到底有没有解决途径?要如何更有效果的斗争下去?”
这是一个不是陷阱、胜似陷阱的问题。
如果在这里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消息传回日本,对他已经半崩的民众好感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不正面回答,那么,他在韩国的基本盘也将失去正当性。
如果再叠加上国内的压力,那就更复杂了。
方星河都知道,但他偏要直抒胸臆。
不管是敲山镇虎或者是杀鸡儆猴,力气要大,态度要狠,一团和气是做不成事的。
于是他开口就是暴击,从政府到民间,一个都没放过。
“要理解日本在这些问题上的死硬,就必须解剖他们的政治生态和民间基础。
保守派作为日本的长期执政党,其核心思想倾向于淡化历史责任,与当时的军政府进行切割——战争不是我发动的,凭什么我来道歉?
他们认为道歉会削弱日本的国家尊严,没有任何一任首相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而作为保守派执政基础的保守派选民,这个群体在右翼势力的长期渲染下,早已将历史问题和文化认同绑定在一起。
在他们的语境下,只有足够强硬的政府才能领导日本继续向前,道歉就意味着整个国家都会丧失尊严。
这种保守主义的文化认同,导致每一届政府都有‘表演强硬’的政治作秀冲动。
比如参拜靖国神厕。
这很恶心,但却是每一任首相,实施成本最低的风采展示。
对于政客的节操,你们有什么好期待的?
另外,我到日本之后,和很多人进行过沟通,我发现日本人对于责任有一种特别的回避机制——嗨伊!很遗憾……
他们总是鞠躬并表示遗憾,但是除此之外的实际行动呢?没有。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耻感文化,认为公开承认错误是个人或国家的耻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轻易不会道歉,哪怕到了万不得已,他们也只是鞠躬道歉,然后就视作已经解决了问题。
在这样的回避机制下,日本民间有一种很强大的声音,认为‘我们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他们挨了两发核弹,然后便开始长期渲染自身受到的战争伤害。
所以左翼承认了战争罪行完全没有意义,民间的历史立场并不统一,这也使得政府只能右倾,不能左倾。
——左倾不但要道歉,而且还要面对赔偿等等麻烦,日本政府没有动力去做这样的事情,也可以认为他们没有统一历史立场的担当。
在这样的种种前提下,指望他们的官方道歉,既不现实,也不价值。
我不知道贵国的态度是什么样的,但以我个人而言,我不是很需要他们的道歉,我更希望把这个历史问题悬在那里,从而始终保持着家国复仇的正义性。
中国正在崛起,我们的政府爱好和平,但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不必非得爱好和平。
若有一天,天地倾覆,实力倒挂,而我们仍然掌握着索赔的主动权,到那时,我会很愿意让他们长期生活在头颅悬于剑下的恐惧中……”
方星河的阐述,有一种不疾不徐的韵律。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却偏偏极其引人入胜。
韩国记者们听的入了迷,继而完全被他的逻辑性和洞察力所征服。
这是一种维度极高的穿透,只有极少数专家学者才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是他们没有方星河的锐气。
所以,当方星河讲到最后时,会场里爆发出一阵急促的惊呼。
凶,实在太凶了。
狂,实在太狂了。
韩国记者看着台上帅得发光的玉人,怎么都难以想象,能够从这样一位少年偶像嘴里听到如此睿智又暴烈的宣言。
闪光灯连成了片,空着手的人热烈鼓掌,到处都有“西八西八”的感叹声……他们终于理解了祖辈们在宗主国觐见时被那些顶尖天才随意拿捏的痛苦与震撼。
场面混乱了好一会儿,最终被《世界日报》打破。
韩国也有右翼和右翼媒体,他们同样非常容易破防。
《世界日报》正是这样一家极其反共的右翼媒体,那位记者阴着脸问:“方星河xi,发现您是一个绝对的大中华主义者,您对韩国的立场是不是与日本一致?
但是您有没有考虑过,韩国与日本截然不同,如果您想像是在日本那样,一边赚着日本粉丝的钱,一边批评抨击着他们的国家,您一定会在韩国受到巨大挫折。
大韩民国的国民,只能尊重,不可羞辱,这是我对您的忠告!”
嚯,挺有套路啊?
提前激发韩国民众的民族骄傲,从而用大局去约束方星河的言行,很聪明。
可是对于方星河而言,不过是随手就能拂去的尘埃。
他轻轻一笑,回道:“当然不一样,我对韩国的不愉快来自于个人私愤,而不是国仇。
尽管我们之间也发生过不愉快,可那场战争所导致的两国士兵的牺牲,和侵略屠杀不是一个性质,所以我们具备和平友好交流的所有基础。
你们怎么招待我,我就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你们,个人私愤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不过恕我直言,您和个别右翼媒体的态度,可称不上友好……”
被方星河这样刺了一下,某些人越来越憋火。
保守派的代表,《朝鲜日报》记者起身提问:“方星河xi,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意识到,其实您的性格正是制造了许多事端的核心原因,中日友好和韩日友好的大好局面正在被您破坏,您如此肆无忌惮的激化矛盾,已经将日本国内舆论环境搞得一团糟糕,现在来到韩国,又是这种严重缺乏尊卑感的狂妄态度,您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的文化内核下,这样的行为方式会给您带来很不好的负面影响?”
来了,经典的韩式保守。
方星河对此时的韩国并不了解,但是他深刻了解韩国社会,和一以贯之的韩国人共性。
所以他早都预料到了一些韩国人的矛盾心理——看自己不爽,但又振奋于自己对日本的破坏,一边崇拜一边讨厌,搞出什么扭曲操作都不足为奇。
那么,面对这些别扭怪,怎么应对?
你方哥决定抡圆了胳膊,一嘴巴子扇过去。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韩国和日本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内核。”
方星河刚一开口,便得到了全场媒体的高度重视。
方星河是中日韩三国共同承认的天才作家,以文化属性著称,《时代》采访的“文化力量”,在各国文化界都激起了强烈反响。
这样的人忽然聊起文化,是核心新闻中的核心新闻,没有人不期待不好奇。
水军头子拿出了真本事,对着镜头从容引述。
“其实我的性格,确实和日本的相性更高,同韩国则有些格格不入。
日韩社会同样压抑,但是日本经常冒出来几个狂人搞下克上的把戏,韩国社会却从来没有——财阀的压制,森严的等级,在平民阶层中强行制造出内部级差的前后辈制度,共同将韩国的叛逆精神锁死了。
所以在韩国只有霸凌,没有也不许有下克上。
一个超级明显的文化案例是《西游记》,这个IP在日本是现象级的热度,从江户时代开始,就是日本文学创作的‘母题’,各种借用和改编层出不穷。
但在韩国,传播极其有限,改编稀少且全部失败了。
本质原因就是韩国的内生文化不认同那种反叛精神,并不将孙大圣视为英雄代表。
韩国精英阶层的文化内核,更多是传承于明朝的程朱理学,是现代社会最后的儒家遗留,但却被贵国的朴总统通过废除汉字一刀斩尽。
韩国普通人的历史观从此被文字截断——我看得懂贵国国家博物馆里的史书史料,在场的诸位有几人看得懂?
自那以后,韩国普通人开始大量信教,搞得中不中西不西,这就导致了韩国人普遍受到传统和宗教的双重压制。
精神被约束,上升通道被控制,历史观和文化认同不能自我满足,谈和思想自由精神叛逆?
在我看来,韩国的经济足够发达,政治却不够独立,文化层面更是匮乏,我在你们眼中是一个十足的异类,我看诸位亦如是。
所以我对此次韩国行抱有的最大期望是——希望我们能够以君子之心相交,和而不同,从彼此身上学习长处,真正促进两国民间的文化交流。
如果贵国民众不认同我的想法,那么也很简单,我会安静离开,尽量保护住我们最后的共识。”
讲到最后,方星河谦虚的微微躬身,礼貌极了。
《朝鲜日报》的记者目瞪口呆。
同时,全场也是一片寂静。(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