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寺坐落在金陵城内城的南面,依山傍水,庙宇阁楼,且香火鼎盛,在整个京城内,名誉颇大。
据传,其寺建立之初,有白龙从天而降,于是取名白龙寺。
申时,不时有撑伞的权贵小姐,或是贵妇人,到此地祈福。
门口的僧人也是热情相迎。
姜云穿着一身便服,来到白龙寺前,抬头看了一眼诺大的寺庙,往里面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僧人立马快步迎了上来,双手合十,且面带笑意:“这位施主倒是面生,第一次来咱们白龙寺吧?”
如今五大佛寺,都在进行改革。
换做以前,白龙寺的僧人对于前来上香的香客,不说爱答不理,但也是带着几分僧人特有的矜持。
可如今变了,主要是出了一个卷王。
据说外城的长心寺,来个香客便热脸相迎,嘘寒问暖,恨不得给香客捏肩垂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白龙寺的生意,多多少少也受了一些影响。
看着这小僧人笑脸相迎,姜云倒是平静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来上香的,我想见见白龙寺的法空方丈。”
小僧人闻言,微微一怔,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施主,咱们白龙寺有规矩,若想见方丈的话,得潜心拜佛……”
言外之意其实就是,来了白龙寺便想让方丈出来接待,那你最起码每个月,都得捐一笔不俗的香油钱吧。
否则人人都来见方丈,方丈哪有那般多的时间?
姜云摸出一块腰牌,递了过去,说道:“我是东镇抚司百户姜云,找法空方丈有事。”
听到东镇抚司四个字后,小僧人这才有些惊诧,忍不住往姜云身上多看了几眼。
如此年轻的东镇抚司百户?
小僧人也不敢怠慢,把姜云领进了寺庙,带到了一间会客所用的禅房,让其稍作休息后,便迅速去通知方丈。
禅房内点着淡淡的檀香,布置简朴。
姜云喝着桌上的香茶,没过多久,禅房的门便被推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僧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僧人体型微胖,穿着一身黄色袈裟,笑起来如沐春风。
“你就是东镇抚司的姜云百户吧?”法空方丈进入屋内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便坐到了姜云旁边,目光在姜云身上打量一番后,这才说道:“不知道姜百户登门白龙寺,所为何事?”
“小事,我来此是向法空方丈讨要一个人,钱不愁。”姜云将手中的茶水放下后,也是带着笑容。
“哦。”法空方丈微微点头起来,也是眯起双眼。
他心中微微一沉,钱不愁让他捉起来以后,毕竟钱不愁是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法空方丈还特意调查过他的背景。
调查之下也得知,这钱不愁竟和镇国公府有些关系。
可仔细一打听才得知。
钱不愁和镇国公府走动并不算多,主要是和这位姜云有过一些交往。
于是他才放心下来。
法空方丈在京城经营多年,身为五大佛寺之一的主持,又怎会怕姜云一个锦衣卫百户?
法空方丈呵呵一笑,缓缓说道:“姜百户有所不知,这钱不愁不尊佛法,辱骂佛祖,现如今,的确被关押在咱们白龙寺之中。”
“人,你肯定是要不走的。”
说到这,法空方丈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我与你们李指挥使素有交情,连李指挥使的夫人,也经常到咱们白龙寺烧香祈福。”
这句话的意味也很简单了,别拿你锦衣卫的身份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
姜云听出其中意味,眉毛微微皱起,沉声说道:“方丈,我想去看看钱不愁,这总行了吧?”
“毕竟他和我都是从南州府一起出来的兄弟,我给他送些吃食,总是没关系吧?”
法空方丈闻言,皱眉起来,缓缓起身,脸上也不复刚才的笑容,反而变得冷淡几分:“姜百户,你若是来求佛祈福,老衲自当欢迎你。”
“可若是你为钱不愁的事而来,倒是大可不必。”
姜云眯起双眼,言语带着几分威胁:“法空方丈,虽说僧人淫乱,在咱们周朝,倒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可你毕竟是五大佛寺之一的主持,在外和女人纠缠不清传出,对白龙寺的名声,总归不好吧?”
法空方丈闻言:“你是在威胁老衲?”
姜云点头:“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咋了?”
“我就只是想见见钱不愁,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方丈都不满足我的话。”
“明天一早,京报上,说不定就会有方丈的桃色故事出现。”
“你说这种事情若是传开了,哪位权贵放心自家的小姐和夫人到你这烧香拜佛?”
法空方丈冷声说道:“我和李指挥使,素有交情……”
姜云点头起来:“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得通知李望信大人一声,你这位白龙寺的方丈,人面兽心,得让他夫人改去普济寺烧香礼佛才是。”
法空方丈的面色阴沉,沉声说道:“来人!”
很快门便打开,刚才领路的小僧人推开门问道:“方丈,有什么吩咐?”
“带这位姜百户去见见地窖里的那厮。”
说完,法空方丈便甩手离去。
小僧人此时脸色也是有些惊讶的看向姜云,他倒是很少看到法空方丈会如此生气。
“走吧,小师傅,别愣着了。”
……
白龙寺后院的地窖之中。
此处虽名为地窖,但实则和一个小型地牢无异,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大周律法之中,是明令禁止寺庙,道馆等地,私设监牢刑罚。
钱不愁此刻被绑在一根木桩上,两个僧人正在里面,时不时便抽打上几鞭。
此刻的钱不愁,已经被折磨了近半月,浑身上下,伤疤数不胜数。
往往伤口,刚刚结疤,这两个奉命折磨他的僧人,便会撕下血痂,让鲜血再次流淌而出。
这两个僧人清楚,被法空方丈捉回来的人,基本上都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地。
如今钱不愁还活着,只是法空方丈想要让这厮多受些折磨。
钱不愁一边受刑,一边大骂:“老子是朝廷命官!”
“你们这群秃驴,草菅人命,还敢捉了朝廷命官,私下动刑,等老子活着出去,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其中一个僧人呵呵一笑,拿起桌上的一碗烈酒,喝了一口后,泼在了钱不愁的身上。
烈酒洒在伤口上,疼得钱不愁龇牙咧嘴起来。
“你这家伙倒是硬骨头,进了这地方如此久,还不服软的人,倒是罕见。”
“你区区一个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把你弄死在此,朝廷上下,又有谁会在意?”
“咱们法空方丈在朝廷的关系,硬着呢,你个外地来的乡巴佬,懂个屁。”
钱不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怒目瞪着这两个僧人,心中无奈,但也明白这二人所说的恐怕是事实。
钱不愁来京城,也有半年有余,最开始的雄心壮志,也渐渐快被磨灭。
一开始,他想着跟张文启大人来京城,靠着张文启大人,自己必然能很快飞黄腾达。
可结果张文启大人进京没几日便撒手人寰。
没有靠山,到了北城兵马司后,被百般欺负,后来他实在没办法,靠着镇国公府的关系,这才让自己在兵马司的日子好过许多。
可想要升官发财,却是难了。
而他,被捉来此地的原因,并非是传闻那样,抢了方丈的女人,恰恰相反。
他官场失意时,他倒是认识了一个姑娘。
这姑娘名叫陈青玉,是北城城门处,一个摆摊贩卖一些糖葫芦的女子。
年龄也就二十出头。
据说这陈姑娘父母病重,她只能一个女子养家糊口,每日做一些糖葫芦到城门贩卖。
只不过无论是途径城门的摊贩,或是路过的商贾,总会言语调戏一番陈青玉。
钱不愁见了,觉得人家一个小姑娘,靠着自己养家糊口实属不易,便吩咐了下面的人多加照看。
有了北城兵马司的兵卒照拂,这些人才不敢放肆。
陈青玉经过一番打听,也得知了是北城兵马司的钱不愁大人让人照拂自己,每次收摊时,总会拿出一些剩下的糖葫芦请看城的兵士吃上一些。
后来也更是专门会给钱不愁留一些糖葫芦。
很快,二人便熟悉了不少,钱不愁在京城朋友不算多。
姜云算一个,可姜云如今是大人物,钱不愁知道不能经常去打扰人家。
一来二去,二人倒是有些情投意合,钱不愁的身份,毕竟也身居官位,纳陈青玉为妾,陈青玉也是愿意的。
就在二人准备商谈婚事时。
突然陈青玉说要到白龙寺为父母祈福,可她进了白龙寺后,便彻底消失,三天后,才有人发现了她的尸体。
钱不愁很快便意识到,这恐怕和白龙寺的僧人有关系,他是性情中人,立马准备上折子,禀报陛下,可折子很快便被人扣下,并未真正送到陛下手中。
当天夜里,又来了一伙白龙寺的僧人,将他给捉了起来,酷刑折磨半月。(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