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精火圆满

    夜深无月。

    智和好似发了疯一般,向孟渊而去,独孤荧后发先至,一缕袅袅青烟对上佛光。

    两人一触即分,独孤荧登时连连后退,随即隐于黑夜之中。

    那智和一击退去独孤荧后,身上佛光更盛。

    只是佛光本该有正大光明之意,可智和身周散出的佛光却带着几分血色。

    智和毫不留手,人化佛光,以汹涌无匹之势再次向孟渊而来。

    “为今之计只有拖下去!”解开屏刚还喊着要并肩子上呢,这会儿喊了一嗓子后,竟也往后退,显然被智和骇的不轻。

    孟渊此时已经催动天神下凡,心神宁静如一,并不受外物侵扰。

    但此情此景,孟渊深知绝不能与智和硬碰硬。

    这智和催发舍身成佛,分明是不惜性命,尽发自身之力。

    这法门与涅槃回天相类,燃却血肉,乃至寿元命火。但涅槃回天乃是死中求活之法,而舍身成佛乃是以死相争之法。

    就在这时,被七彩佛光照耀的浅薄黑衣中迈出一黑衣人,独孤荧现身在智和身后。

    只见独孤荧身周似燃起一点烛光,烛火继而笼罩智和,随即独孤荧手中的长剑现出刺目光芒,全力向智和而去。

    这是天机神通匣剑帷灯!

    孟渊虽跟独孤荧没多少默契,却也知道这是机会,当即不管不顾向前,飞虹递出,人已然来到智和身前五步处。

    并指以菩提灭道开路,继而一刀划破洞天,万千浮光汹涌而出。

    智和被前后夹击,却没有左支右绌之态,而是根本不管孟渊的攻势,只一掌拍向独孤荧。

    似是高山崩裂,大江翻涌,佛光冲天,分明是智和再发佛动山河。

    但智和并未防守身后,菩提灭道之威眨眼便至于。继而万千流光穿梭在无尽佛光之中,诸般色彩与佛光相触,两者交相呼应,照亮一片天空。

    菩提灭道与浮光洞天都是孟渊赖以破敌的绝技,也曾以这两种法门破敌无数,救命数次。

    在七品境时,同阶之中断无敢硬接这两种法门的人。如今再进一步,威势更甚。

    但就是这两个破敌无数的绝技,智和竟不挡不避,只去取独孤荧。

    只见独孤荧的长剑破碎成尘,身周烛光登时被佛光淹没。

    智和佛动山河之势稍减,但威势犹在。独孤荧并不惊慌,又转身隐入黑衣之中,可佛光轰然大盛,独孤荧现出身形,全身笼罩在佛光之中。

    独孤荧知道不能再躲,只能硬挡了。

    可佛动山河绝非寻常的攻伐之法,而是强悍无匹,几乎有毁天灭地之势。

    此时佛动山河虽被挡住些许,可其势仍在,独孤荧身周当即划出无数荧光。

    轰然之下,荧光破碎,佛光入体。

    智和眼见已破独孤荧,正要再追,便猛然觉出身后受力,其中悲悯之感中竟有毁天灭地之意。

    “菩提灭道与我无用!”智和并不回头,那有着毁灭万物与万事的一击遇上智和身周的佛光,竟当真消弭无踪。

    但随即又有无数浮光落下,穿破无尽浮光,尽数落在智和身上。

    一时之间,智和后背先中浮光,而后全身笼罩在浮光之中,佛光竟被遮住大半。

    独孤荧见智和被稍稍拦阻,当即后退,又藏身在黑夜之中。

    此时智和身上现出无尽的细微伤口,随即迸发出无数金色鲜血。

    可待浮光与佛光稍退,智和只是踉跄几步,人不仅还活着,且还站立不倒。

    “这绝非寻常的五品!”独孤荧出现在孟渊身旁。

    她头发散乱,胸口起伏不停,肩头塌陷,小小身躯似已扛不住山之高,水之深。

    智和回过身来,双目中皆是金色鲜血,他怒目看着孟渊和独孤荧,当真如同怒目金刚一般。

    “为何菩提灭道无用?”孟渊看向独孤荧。

    “并非无用。”独孤荧大口的喘着气,又从腰上取下一柄剑,“他只是硬扛罢了。换了平时,他必然要挡。”

    孟渊得了提点,便站在独孤荧身前,手中长刀燃起炙热火焰。

    “呀呀呀!”智和已然没多少理智了,癫狂之意更甚。

    他身上的无数伤口汹涌的冒出金色鲜血,后背骨肉糜烂,胸前却无多少受损。

    只见智和再次踏步向前,凭借舍身成佛之躯,再次引动佛动山河。

    这一次比之方才威势更大,轰隆隆好似真佛降世,山河为之一变。

    宝泉腾沸,山石枯叶狂涌。

    “智和师兄,这还是佛么?你舍身为何物啊?”解开屏凑在孟渊身后,朝智和大声问。

    “袈裟本是血染红,菩提树下藏刀弓。”智和回了一句,全力压了上来。

    独孤荧喘了口气,人又不见。

    孟渊站在解开屏身前,不闪不避,举步向前。

    火光笼罩全身,引动四周火起,连那智和身上的佛光中也有火苗瑟瑟。

    眼见佛动山河之威已在近前,气机被定,再无躲避之机,孟渊登时迎上。

    两者登时相触,一时间山河涌动,烈火不息。

    孟渊只撑了一息,便觉再难支撑。

    就在这时,解开屏上前一步,浑身竟也有佛光涌动,其势比之智和逊色太多。

    但那佛光竟有无穷无尽之意,有清净之意。

    一时之间,解开屏满头大汗,面容枯槁,“佛法如日,怎能沉西山!你是假佛!”

    言未毕,智和竟有恍惚之意。

    孟渊见佛动山河之威稍停,当即反守为攻,菩提灭道再出。

    解开屏没撑多久,智和立时破去禁锢,依旧对菩提灭道之威不管不顾。

    菩提灭道及身,智和晃了一晃,随即一掌擒向孟渊脖颈。

    就在这时,便见佛光交杂的黑夜之中,天上竟有一道炽目光芒现出。

    那光芒极盛,好似彗星一般,迅疾又以无可匹敌之势,落向智和的后颈。

    智和似有所觉,他竟依旧不管不顾,可那彗星之光猛然盛大,登时刺穿了智和的咽喉。

    “阿弥陀佛,彗星袭月。”解开屏扑通跪倒在地。

    孟渊也气喘吁吁,看向落在智和身后的独孤荧。

    独孤荧似也无法强支,单膝跪在地上。她浑身浴血,头发黏连血污沾在脸上,瞧不出是个乖巧的小丫头,反而有几分着魔之意。

    智和再也不能站立,轰然摔倒在地。

    诸人看向智和,只见智和浑身破烂,血肉黏连碎骨,身周再无佛光,唯有金色鲜血湍流不停。

    而智和后颈被刺穿,受此重伤,竟还一时未死。

    他趴在地上,兀自扬起了头,双目早已成了血窟窿,却似能看清四周之物,竟还死死的凝视着解开屏。

    “师兄可有言语要说?”解开屏的语气不似才大战了一场的人,反而像是在渡化苦痛之人。

    “我为何不能成佛?”智和还在心心念念着成佛。

    “师兄,舍身成佛重在舍身,而非成佛。”解开屏盘膝坐在地上,两手合十,道:“此法如同菩提灭道,一人有一人之威。舍身成佛该当怀舍身的大慈悲,此乃渡人之法,而非是临终搏命之法。师兄并非舍身成佛,而是舍身求死。”

    “阿弥陀佛。”智和咳出一口金色鲜血,面上似在嗤笑。

    “老和尚,你输了!”独孤荧黑衣上遍是血迹,手中剑又已破碎,她强撑着拂去遮面的头发,那乖巧脸蛋上再不见平日的清冷与不屑,反而添了几分癫狂。

    智和并不理会独孤荧,早已破碎的嗓子中迸发出苍茫笑声。

    “你还在等什么?”独孤荧一手捂着重伤的左肩,一边怒视解开屏。

    解开屏明白,这是让自己赶紧入念,好能让智和说出更多。

    “不成了,他要死了,我没法子让死人说话。”解开屏面上都是茫然,他额头汗流如水,冲刷脸上的脏污,人还在发抖不停。

    孟渊和独孤荧看向智和,只见智和竟似要强撑起身盘坐。

    只是智和伤势太重,血肉筋骨寸寸碎裂,脏腑也早已破碎,浑身没一处完好的骨头。

    智和果然没法子站起身,他后颈受创最重,喉咙破开个大口子,却还在喃喃出声。

    争斗之声停歇,不见诸般色彩,又复归于夜深寂静。

    智和临终圆寂,却有偈子留下,言曰:“佛说极乐皆诳语,方知慈悲笑袈裟。人间本该成魔国,万千白骨种莲花。”

    他语声极低,无有身坠地狱之苦,似有一分慈悲之意,又似有一分不屈之意。

    但不管如何,智和终究是死了。

    泉水复流,叮咚有声。

    一时之间,孟渊忽的想起自己第一次随聂师出门降妖,遭逢大尾尊者。

    彼时大尾尊者临死之际,也有偈语留下,且满含慈悲之意,好似当真佛家真传一般。

    而此时此刻,兰若寺传人,“智”字辈高僧临终时,竟也有偈语留下。

    “阿弥陀佛。”解开屏脸色惨白,他趴在地上,爬着向前,来到智和身前,抓住智和那破碎的不成样子的左手,而后闭目低声喃喃起了佛号。

    “荧姑娘。”孟渊算是三人中唯独没受什么伤势的人。

    方才智和临死一击,孟渊都做好了以数次淬体之身来硬抗,没想到解开屏出了力。

    这当即扭转战局,孟渊只稍稍受到佛动山河的余威,尚且有余力出菩提灭道,为独孤荧出手争取了时间。

    孟渊上前,扶住独孤荧,给她检查伤势。

    独孤荧受伤极重,左肩塌陷,分明是肩膀和手臂碎裂。最后又强引那彗星袭月,又榨干了体力与精神。

    “我没事。”独孤荧坐下来,她左手没法动,右手在腰间摩挲几下,取出一个丹瓶。

    孟渊立即接过,倒出三丸,“张嘴。”

    塞到独孤荧口中,问道:“需得尽快走!”

    独孤荧点点头,朝智和的尸体残蜕看去。

    解开屏已然完成了超度的仪式,他也没什么伤,就是强用禁法,虚弱的很。

    “这是我离开松河府后,做的第十七场法事了。”解开屏喃喃,“一次都没收钱。”

    他方才还满是慈悲,分明有了几分大德高僧模样,可一说话又都是铜臭。

    孟渊瞥了眼解开屏,上前来到智和身边。

    “念佛见佛登觉岸,残躯微命入炉汤。带业往生修正果,净土安身乐未央。”

    孟渊也唱了一段偈语,而后手指探出一缕细微火苗。

    火苗细微如同萤光,可沾染上智和之后,立即壮大,遮蔽了智和的身躯。

    残躯微命,不过数息光景,昔日兰若寺的“智”字辈高僧,已然成尘。

    孟渊站起身,闭目仰头。

    一时之间,本如同黄豆一般的精火猛的涌动升腾,随即愈发壮大。

    当日松河府之变前后,孟渊曾以数位六品武人之躯蕴养精火才得以圆满,而今日今时,只智和一位五品武僧便已将精火蕴养到圆满之态。

    睁开眼,孟渊精气神恢复至全盛之时,一处丹田中的玉液虽空,此时却已立即滋生。

    孟渊衣袖微动,智和大师留下的尘灰涌动,落入泉水之中。

    宝泉缓缓西流,世上再也寻不到智和大师的踪迹。

    孟渊脱下衣衫,上前卷起独孤荧。

    独孤荧本闭目养神,她睁开眼就见已被孟渊的衣衫裹住,随后被孟渊抱在怀中。

    她不是扭捏的人,也不反抗,更不说什么话。

    “解兄,来日再寻你共饮!”孟渊道。

    “还是别了!”解开屏立即拒绝,“遇到你总没好事!”

    “秃驴!”独孤荧竟出了声。

    “阿弥陀佛。”解开屏见独孤荧并未身藏在那红斗篷中,却藏到了孟渊的衣衫中,只露出个满是鲜血的娇小脸蛋,好似孟渊拐骗了个无知少女一般。

    “我该称你孔雀,还是解开屏?”独孤荧问。

    “秃驴就好。”解开屏向来不看重名号和声名这种事。

    “好,三日后我让孟飞元去寻你!”独孤荧冷笑,“乃是为今日的援手之义!你要什么?”

    “阿弥陀佛,随便给些散碎银子就是。”解开屏竟欢喜了起来,“施主真是菩萨心肠,不像孟兄只会送些没用的茶叶,丝毫不体谅苦行僧的苦!”

    独孤荧闭眼,不想搭理人了。

    她身子娇小的很,孟渊像是抱着个枕头,立即消失在黑夜之中。(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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