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你都是在伪装吗?”
响彻天地的轰鸣声中,男人仿佛置若未闻,一双闪着金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源稚女,一字一顿的问:“其实你一直在骗我,假装不善计谋,其实深谙此道。”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男人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错了,错的离谱。
从最开始,他就没有把源稚女放在眼里过,只是偌大的棋局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源稚女真正走到他视线里,是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杀掉了他一手操纵的赫尔佐格。
但因为赫尔佐格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个稍微重要一点的棋子罢了,被杀掉只能说明他无能,奥丁并没有当回事,也没有急着干掉源稚女,而是选择了观察。
这可以说是他谋划上千年里做过的最严重的一次错误,他没有在源稚女最弱小的时候抹除她,为此他后悔了很久。
作为一手培养长大的源稚女和源稚生,可以说是奥丁看着长大的,后来赫尔佐格被干掉,奥丁更是对源稚女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观察。
在他的观察里,源稚女有勇无谋,像个不怕死的疯子,甚至随时在期待死亡,所以她无往不利,因为她的对手总是顾及太多。
怂的怕勇的,勇的怕愣的,愣的怕疯的,疯的怕不怕死的,源稚女就是那食物链最顶端的,又疯又不怕死。
从奥丁这个观察角度来说,认为她比赫尔佐格更值得培养,想让她变成下一个赫尔佐格。
疯没关系,实力强大点也无所谓,只要她不够聪明,再强大也只是被玩弄在鼓掌之中,而源稚女的不聪明,那是所有人公认的。
可现在,他却被这么一个不聪明的家伙耍了,也是这么一个不聪明的家伙,完美的预判了他的所有行动。
能做到这些的,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聪明?
那就只能说明,之前的源稚女,一直都在伪装,而且她的演技真的很好,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奥丁知道自己发现的已经太晚了,哪怕是以他的心态,此刻都有点崩了,谁能接受自己千年的大业被一个最不起眼的棋子给破坏呢?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源稚女,却只是看了他两眼,表情甚至算得上理直气壮。
“我一直都很聪明,只是你们太瞎,看不出来我的聪明而已。”
从原著中知道奥丁有这个把人从世间抹去的能力,她怎么可能毫不防备就a上来?
这些办法堪称算无遗策,也当然不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夏弥和Eva都提供了一点点小小的帮助,就一点点,主要还是她聪明。
Eva生前的言灵就是推演计算方面的,变成超级计算机之后,这方面的能力更是得到了史诗级加强,加上这姑娘的战争性人格,给出来的方案和源稚女的想法不谋而合。
简单来说,源稚女拉着自己的外置大脑夏弥,和Eva一起讨论了一下这个堪称无解的局面,然后由Eva计算各种可能性,最后选出最稳妥的方案——也就是现在这个方案。
既然他们破不了局,那就让能破得了局的人来,既然他们收拾不了奥丁,那就让能收拾的人来。
打破一个人的布置,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按照他的剧本走,他越惧怕什么,就越要让什么发生。
他想要稳稳妥妥的吞掉源稚女,再把所有能收复的力量收复了,然后准备妥当后再去应战尼德霍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他做到。
既然这么害怕尼德霍格,那就用老生常谈的办法,不行就同归于尽,看他敢不敢。
奥丁当然是不敢的,而且源稚女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必然是有所防范的,也就是说,他会想办法藏起尼德霍格,或者说不让其他人找到。
这才符合他谨慎的性格。
而这一切的推理,全部都是Eva用大量数据跑出来的,在那种环境下,最可能发生的事情。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再根据事情走向选择应对的办法就要容易很多,至少夏弥立刻就有了主意,她通过对自己的了解,定下了如今的最终方案。
当然这些都是小小贡献,对整个计划贡献最大的当然还是源稚女,要不是她把原著中会发生的事情,楚子航消失后的变化告诉夏弥和Eva,她们也无从分析,更别提制定计划。
所以源稚女觉得自己功不可没,那些说她不聪明的,都是在嫉妒她的才华,她明明聪明的一批,连奥丁这种老阴逼都玩不过她,她不聪明谁聪明?
这么想着,源稚女瞬间更加自豪起来,昂首挺胸,理直气壮:“放弃吧,你的阴谋诡计已经被我看穿了,你再不出去的话,夏弥唤醒尼德霍格,我看你怎么办。”
她就这样干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毫不在乎自己的算计被洞察,反正事到如今,以奥丁的脑子,肯定什么都猜出来了。
他如果不想面对尼德霍格苏醒的局面,就要出去阻止夏弥,因为那个身为死神海拉的女孩,是完整体的龙王,这个世界上除了源稚女,就只有奥丁他自己能阻止她。
可是他想出去,却要问问源稚女答不答应。
他需要三天时间消磨源稚女的状态,现在才过去不到一天,源稚女现在顶多有点精神不振,可远远算不上削弱。
作为高高在上的白色君主,她的实力有目共睹,真打起来殊死搏斗的话,就算变成伪黑王的奥丁,也未必能十拿九稳,两败俱伤才是最可能的结果。
如果源稚女拼死不让他出去,他必然不可能出得去,那就要眼睁睁看着尼德霍格醒来了,然后大家一起玩完。
这件事就是一个死局,除非他放源稚女和他一起出去。
而这也就是源稚女的目的所在,她的真实目的从来就不是同归于尽,而是出去。
她靠自己出不去,就逼奥丁放她出去。
这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阳谋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奥丁让别人做选择,现在,也终于轮到他自己了。
源稚女丝毫不急,甚至还带着点胜算在握,那种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心有成竹的模样,在不久前还是奥丁的姿态。
风水轮流转,不知不觉间,双方的位置已然调换。
看着面前男人难看的脸色,源稚女发自内心的觉得愉悦,连带着被困被遗忘,以及精神上的疲惫都不算什么了,甚至觉得还能再砍100个头!
她伸手去摸别在后腰上的三把刀,童子切和蜘蛛切以及村雨微微震颤,就像是在回应她的召唤。
虽然莱瓦汀没了源稚女一直还蛮遗憾的,但有一说一,这三把刀也还不错,都是当代顶级的炼金武器,砍个把龙王不在话下。
不行就打一架吧,她想,今天奥丁这孙子要是能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那她也白混了。
正这么想着,而奥丁就像是没看到她的蠢蠢欲动一样,脸上难看的表情慢慢收敛,他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强行压抑住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他说:“虽然你的布置很精妙,也很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不够。”
源稚女眯起眼睛,没说话,也没收回按在刀上的手。
奥丁却没理会她的态度,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的开口:“想要唤醒被我遮掩的至尊,海拉她还不够格。”
源稚女皱起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低头看向海面。
只见血红色的海面翻腾咆哮,海浪一波高过一波,但海底深处的那个庞然大物,却始终没有动静。
仔细看就会发现,海面再怎么波涛汹涌,靠近庞然大物的那片水域却始终是安静的,有一股无形的领域,就像一堵透明的墙,将一切干扰都隔绝在外。
夏弥闹出的动静再大,却始终冲不破那堵透明的“墙”。
电光火石间,源稚女立刻就明白了:“你还布下了领域结界防御。”
“是。”奥丁坦然承认了:“说出来惭愧,我确实没想到你能算计到这一步,也没想到你会将我的所作所为猜的彻底。”
“所以这一道防御只是顺手布下,顶多算是兴致来了的产物,并不算多牢靠,至少你去的话,轻松就能打破了。”
“可是海拉不行。”
他说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视,他似乎从未看得起过自己那些龙王兄弟姐妹,在他眼里,这些人大概蠢的跟原始人一样,和他就不是一个层面的。
这份高高在上的傲气令人不爽。
源稚女有些不高兴的“啧”了一声,正在她思考要不要和奥丁干一架,从内部再搞点动静出来,看看能不能和夏弥里应外合之时,整个世界都似乎动荡了一下。
她和奥丁同时抬头,就看到那灰蒙蒙的天空中,雾都被震散了,一抹极为亮眼的色彩横贯在天穹,仿佛太阳升起,又像是流星陨落。
而紧接着是整个世界的地动山摇。
在看到那抹亮光的瞬间,俩人都同时意识到了什么,源稚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奥丁,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漆黑的眼里阴沉如水,翻腾的剧烈情绪使他的脸皮都在跳动,他终于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下棋人姿态了,因为有人把棋盘掀了,同时砸在了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上,夏弥捂住了耳朵,爆炸带起的热浪将她的长发掀了起来,在狂风中如海藻般飘荡,而女孩那单薄的身体却纹丝不动,仿佛恐怖的冲击波不存在一样。
等到刺眼的亮光结束后,她才长吁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破坏这被爆炸轰的千疮百孔的地貌,而是转身跃上了高空中的直升机。
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跳上来的,明明直升机距离地面的高度简直连肉眼都估算不出来,可她就是像鬼魅一样的出现了,并且直升机上的其他人都毫无反应,仿佛早料到会如此。
而就在刚刚,这架直升机释放了人类顶尖科技,沙皇炸弹。
沙皇炸弹,也被称为大伊万或炸弹之王,是苏联在冷战期间研制的一种氢弹,其威力极为惊人,爆炸当量为5000万吨TNT,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3800倍。
甚至直到现在,爆炸的余波都还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开始。
这种战略性武器被投放,显然会伴随着一系列各种麻烦,但飞机上的这些人都面无表情,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直升机上只有三个人,源稚生,路明非,以及坐在角落里的绘梨衣。
看到夏弥上了直升机,操纵这辆机器的源稚生点了点头,平静开口:“这个爆炸威力够吗?”
夏弥挑起一边漂亮的眉:“怎么,要是我说不够你还想再扔一颗?”
源稚生看上去正有此意,路明非连忙开口缓和气氛:“夏弥,你找到稚女了吗?”
夏弥另外一边眉也挑了起来:“什么稚女?那是谁?”
她说着,看向了一旁的绘梨衣,绘梨衣也摇了摇头,那是她体内的康斯坦丁在回答。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你不是传消息回去,说疑似找到了一个尼伯龙根的入口吗,坐标就在这里。”
“你可能忘记了,这个尼伯龙根里有什么,但其实里面是个人,你要找的也是她,我们要把她救出来。”
他尽量用简洁精炼的语言,将源稚女的存在以及主要事迹说了一遍,但他不知道源稚女和夏弥之间发生的事,这方面就说的含含糊糊。
“所以,我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人?”夏弥问这句话的时候,路明非就说不上来了,只能摇头。
源稚生平静的回答:“你可以等把她救出来之后亲自问她。”
夏弥笑了:“好主意。”
她饶有兴趣一样的打量着源稚生和绘梨衣,问:“我都想不起来的人,你们也想不起来吧,为什么不会觉得这家伙是疯子?”
她说着,指了指路明非,语调漫不经心:“也许他是在耍我们呢,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
绘梨衣确实觉得哪里怪怪的,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只能求救的看向源稚生,源稚生却很平静,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刻骨铭心。”
“所以我不会再允许自己犯第二次错。”
不久前,日本深山中,源稚生一把推开了沉重的井盖,看到了里面鲜红的狩衣,以及狩衣上,清晰无比的三个字——
“找回她。”
那字迹瘦劲清峻,模糊又熟悉,源稚生在看到那三个字的瞬间就愣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随即在心底掀起轰然大波。
他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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