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布局!

    说来话长,但大宋朝廷的剧变是很快便完成了,快得让被困在长安城的文彦博在听到消息之后也忍不住愕然。

    这段时间文彦博坐镇长安以应付静塞军的进攻,等收到朝廷的新的命令时候,才发现高太后的统治已经落幕,而小官家赵煦已经成为大宋的真正领导者。

    文彦博收到的是官家赵煦的鼓励,赵煦鼓励他全力守住长安,后方自有官家为他筹谋,只要守住长安,那么文氏将可以保得延绵的荣华富贵。

    文彦博看了一下手中的信函,用的是明黄色的宣纸,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一看便是赵煦亲笔所书:

    “朕深知老相公于长安御敌,艰难异常。

    静塞军来势汹汹,然老相公素有威名,朕对相公之能,深信不疑。

    长安乃我大宋西北要地,关乎国之安危,祖宗基业,不容有失。

    相公全力守城,朕于后方,定当为相公筹谋粮草、调配兵力,做相公最坚实之后盾。

    若相公能守住长安,击退贼寇,文氏一门,世代荣华,朕必不负!

    且如今朝堂革新,朕亲掌大权,正欲大展宏图,老相公之功,于朕之大业,至关重要。

    望老相公奋勇向前,不负朕望。”

    文彦博读罢,长叹一声,将信函置于案几之上。

    他心中清楚,赵煦此举,既是鼓励,也是施压。

    如今朝廷大变,赵煦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固自己的统治,而守住长安,便是他眼下最为渴望的功绩。

    长安之战的胜利有助于巩固赵煦的统治地位。

    一场关键战役的胜利会让朝廷内部的反对声音减弱,使臣民对新君的领导能力充满信心,从而加强赵煦对朝政的掌控力,稳定大宋的政治局势。

    相反,失败可能引发朝廷内部的政治动荡,高太后旧党的势力可能会借此机会对赵煦的统治进行质疑和攻击,导致朝廷内部党争加剧,政治局势更加复杂和不稳定。

    长安对于大宋朝来说太重要了。

    若宋军在长安之战中获胜,将巩固大宋在西北的防线,使长安这一战略要地成为抵御外敌的坚实堡垒,增强大宋在西北边境的军事威慑力。

    反之,若战败,长安沦陷,大宋西北防线将出现重大缺口,敌军可长驱直入,威胁关中乃至更广阔地区的安全,导致宋军不得不重新调整防线,收缩兵力,处于被动防御状态。

    长安之战若是胜利,势必会提升宋军的士气和信心,增强军队的凝聚力,同时也能使大宋在后续的军事行动中更加主动,有机会进一步拓展领土或巩固边疆。

    若是失败,则会削弱宋军的实力,导致兵力损失、装备损毁,使大宋在与敌方的军事力量对比中处于劣势,可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资源来重建军队,恢复军事平衡。

    除了这两个影响之外,长安之战的胜负之影响之深远,是难以估计的。

    一旦长安失守,西北边境地区的经济将遭受严重破坏,大量人口南迁或内迁,导致经济重心进一步向南或向内转移。

    而长安失守将会造成人口的伤亡和流离失所。

    若胜利,可通过妥善安置流民、恢复生产等措施,逐渐恢复社会秩序和民生。

    但如果战败,大量难民涌入内地,届时连内地都要因此而混乱不堪!

    文彦博正是明白这一点,因此也明白赵煦为什么在清除了吕大防等后党骨干之后,还愿意留着自己,甚至不惜以文氏满门的荣华富贵来激励自己。

    无他,长安太重要!

    便在文彦博思索之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员偏将匆匆入帐,单膝跪地:“启禀老相公,前线传来战报,静塞军今日又增派了兵力,对我军防线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文彦博眉头紧皱,问道:“我军伤亡如何?防线可还稳固?”

    偏将回道:“我军将士拼死抵抗,伤亡不小,但防线暂时还能坚守。只是敌军攻势太过凶猛,长此以往,恐难以支撑。”

    文彦博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踱步。

    他深知,长安之战,已然到了关键时刻。

    若能守住,不仅能解朝廷之危,还能让自己在新皇面前立下不世之功;

    可若守不住,不仅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将成为大宋的罪人。

    想到此处,文彦博咬了咬牙,对偏将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务必死守防线,任何人不得后退一步。

    若有临阵脱逃者,军法处置!再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周边州县,征调民夫,补充兵力,同时催促粮草尽快运往前线。”

    偏将领命,迅速出帐而去。

    文彦博走到营帐门口,望着远处硝烟弥漫的战场,喃喃自语道:“官家啊官家,老臣为了大宋,为了你,也只能拼上这把老骨头了……”

    ……

    长安城外,静塞军的营帐错落分布,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苏允端坐在主帅大帐之中,帐内布置简洁,一张宽大的案几上堆满了军事文书与地图。

    他身着黑色劲装,剑眉下的双眼透着冷峻与深邃,正等待着郑朝宗派来的信使。

    不多时,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被引入帐中。

    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先生,郑将军派我前来向您汇报军情。”

    苏允微微点头,目光如炬地看向信使,沉声道:“起来说话。

    我交代给你们的任务,进行得如何了?

    先说说那渭河桥梁,派出去的轻骑兵可把它破坏了?”

    信使赶忙起身,恭敬回道:“先生,郑将军已经依您的吩咐,挑选了五百精锐轻骑兵。

    他们趁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向渭河桥梁。

    那守桥的宋军本就松懈,我军骑兵突然杀到,一阵猛攻。

    宋军还没反应过来,我军便已在桥上多处安置了火药。

    随着几声巨响,渭河桥梁中段塌陷,彻底没法用了。

    如今宋军的粮草补给,想要通过渭河运到长安,已是不可能的事。”

    苏允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接着问道:“那在长安城外挖掘壕沟、设置鹿砦,防止守军突围这事呢?完成得怎样?”

    信使神色振奋,继续说道:“先生放心,这任务也顺利完成。

    郑将军安排了大量士兵,没日没夜地挖掘壕沟。

    那壕沟挖得又宽又深,宽处足有两丈,深处也有一丈有余。

    挖出来的土,都堆在靠近我军这边,还垒起了简易的土墙。

    在壕沟外沿,我军依照您的指示,密密麻麻地设置了鹿砦。

    那些鹿砦都是用尖锐的木桩制成,深埋地下,尖头朝上。

    宋军若想突围冲过,定会被扎得人仰马翻。

    现在长安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宋军插翅也难飞。”

    苏允靠向椅背,微微闭目沉思片刻。

    他心里清楚,正是这些周密的布置,才在宋朝内部发生剧变,西北战事却依旧按兵不动。

    他需要时间来完成这些部署,如今目的已然达到。

    睁眼后,苏允看着信使,缓缓说道:“很好,你回去告诉海夫,他干得不错。

    接下来,按计划进行,不可有丝毫懈怠。”

    信使赶紧道:“以部分兵力佯攻长安,消耗守军箭矢、粮食,此计郑将军也已依令施行。

    每日清晨,我军都会派出千余精壮之士,分成数队,推着攻城车、抬着云梯,做出一副要强行攻城的架势。

    长安城头的宋军见状,赶忙万箭齐发,又抛下许多石块滚木。

    等他们火力稍减,我军便佯装败退,撤回营地。

    如此往复,几日下来,宋军消耗了大量的箭矢与石块,想必粮食储备也因频繁戒备而有所减少。”

    苏允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追问道:“那宋军可有出城反击?城内的士气如何?”

    信使面色一凛,认真回复:“起初,宋军还试图出城反击,想要冲散我军的佯攻队伍。

    但郑将军早有防备,在城外设下了多处伏兵。

    宋军一露头,便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退回城内。

    经过这几次教训,如今宋军轻易不敢出城。

    至于城内士气,据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因长期被困,物资渐少,士兵们脸上多有疲惫与忧虑之色,人心浮动,已不复当初的高昂斗志。”

    苏允闻言点点头:“很好,继续这般施压。

    不过,佯攻之时也要注意分寸,不可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他踱步至营帐门口,望着远处隐隐可见的长安城墙,目光冷峻如霜,“城内的宋军已成瓮中之鳖,接下来,便是要等宋军的援军自投罗网了。”

    言罢,他转身看向信使,神色凝重地吩咐:“你即刻返回,告知郑朝宗,密切留意长安周边的动静,一旦发现宋军援军的踪迹,务必第一时间来报。

    另外,让他继续稳固围城防线,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我这边也会做好围点打援的准备,给宋军来个迎头痛击。”

    信使领命,随后快步走出营帐,飞身上马,向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苏允则站在营帐门口,久久凝视着长安的方向,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即将到来的与宋军援军的大战。

    平子澄快步进入帅帐之中,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上亦是带着些许惊色。

    苏允顿时心中一凛:“清澜,发生什么大事了?”

    平子澄亦是神色凛然道:“先生,宋廷剧变!”

    平子澄将赵煦联合范纯仁在朝会上强撤帘的事情完整描述了一遍,甚至将赵煦的具体操作也一起描述了一遍。

    苏允听完神色变得有些赞赏起来,但神色亦是有些遗憾。

    平子澄当然不知道苏允这会儿内心所想。

    这会儿苏允想的是:

    其实若是赵煦是个长命君主,那他也不用来造反了,毕竟这赵煦是真的有能耐,这一次可不是历史上那高太后自己年迈死去,赵煦顺理成章的亲政,而是他亲自将高太后给拉下来的。

    而这操作更是绝地大反击,直接将殿前司以及范纯仁都给拉进去,完成了一个令人击节赞叹的逆转!

    而之后狂风骤雨一般将后党清除出朝堂,又快速稳固住自己的权力,这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来说,实在是了不起!

    不过随后苏允又是摇头。

    这么想其实还是不对,无论赵煦能活多久都是没有意义的,宋朝的官制、军队从一开始便是出于维护宋廷的权力而设置的。

    就算是赵煦有能耐,但若无天纵之才,亦是难以突破赵家人的窠臼,依然难以应对金国的崛起,乃至于之后的蒙古人。

    所以,这天下还是交予自己来拯救吧。

    苏允放下这些遐想,看向平子澄道:“咱们布置的人可否已经上去了?”

    平子澄赶紧屏退左右,随后低声道:“倪咏志被授为枢密院都承旨枢密院首席事务官,负责军政机要文书传递、协调内外,常参与军事决策。直接对接枢密使,掌握军情机密,替赵煦把控枢密院;

    薛嘉怡被授为三司判官分管三司具体事务,实际操控财政收支、赋税政策。

    尹之贤被授为首都开封府推官,主管开封府的司法、行政副手,审理要案、管理京畿事务。

    还有几人被授为御史,以及走马承受,尽皆受到重用!”

    苏允闻言露出笑容,点头道:“很好,保护好他们,程夫子啊,果然是咱们的好帮手。”

    平子澄目光中泛起钦佩之色,压低声音道:“先生三年前便预见朝堂变局,让二十余名苏门学子改投程门。

    如今看来,这步暗棋才是关键。

    倪咏志能在枢密院站稳脚跟,全赖程颐‘理学正统’的举荐;薛嘉怡在三司推行新策,亦有程门清议造势。”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密报,烛火映得字迹忽明忽暗:“最妙的是尹之贤,本是先生亲授的兵法弟子,却借程颢‘格物致知’之名考入开封府。

    上月审理禁军贪腐案时,正是他将文彦博私调粮草的折子压了十日——否则长安援军早该到了。”

    苏允抚掌而笑,案上军事地图被震得轻颤:“程夫子以为收的是求道书生,却不知棋盘上早落了我们的子。”

    他忽然敛去笑意,指尖点在长安标记上,“但文彦博老而弥坚,若不是提前截断渭河粮道,单凭这些暗桩还掀不起风浪。”

    平子澄躬身道:“先生当年夜观星象,断言‘西北将有异动’,便开始布局。

    如今看来,静塞军围城、宋廷易主,竟全在您推演之中。”

    帐外传来更夫梆子声,苏允望着摇曳的烛火,目光穿透营帐望向长安方向:“赵煦这少年虽有雷霆手段,终究困在祖宗成法里。

    不过是大势使然——若不革新军制,纵有十个文彦博守长安,也挡不住金戈铁马。”

    平子澄正欲回话,忽有暗卫疾步而入,呈上染血密信。

    苏允展开瞬间,眼中闪过寒芒:“折家军改道子午谷了……告诉郑朝宗,把獠牙收一收——咱们要的不是歼灭,是放饵。”

    夜风卷着硝烟灌进帐中,平子澄望着苏允在地图上重新标注的伏兵路线,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

    当时先生对着星图,将二十个名字写进程门拜师帖,墨迹未干便说:“十年后,这些名字会让大宋换个模样。”(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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