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靠近厢房,众人便闻到了一股又腥又苦的药味儿。
王汝凯扶着腰站在厢房门口,花白的胡须迎着夜风飘动。
一看到李叙白几人,他大着嗓门嚷嚷了起来:“你小子还敢来,老夫这半条命都快交代给你们武德司了,你小子竟然敢空着手来!连口饭都不给老夫带!”
听到这话,李叙白脚步一顿,只觉心虚无比,讪讪一笑:“那个,大半夜的,吃宵夜容易胖。”
王汝凯气的胡须一翘:“老夫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跟我说胖!我这把年纪了,还会怕胖!”
季青临转头看了郑景同一眼。
郑景同心领神会,跳起来大声道:“王院使,我这就让厨娘给你做,做一桌宵夜。”
“这孩子真懂事。”王汝凯大声追了一句:“再烫一壶酒!”
季青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我现在告诉王院使,武德司里禁止饮酒,他会不会跳起来揍我?”
“......”李叙白笑了:“你试试。”
季青临缩了下脖颈:“我不敢,我怕他下巴豆。”
厢房里苦药味儿和血腥气混合着,气味实在不算好闻。
两个重伤的男子躺在床榻上,已经悠悠转醒过来了,发出细若游丝的呼痛声。
“他俩最多能清醒一刻的功夫,有什么话就赶紧问!”王汝凯没好气道。
听到这话,李叙白和季青临顿时打起了精神,一人向左,一人往右,分别问话。
这两个男子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十分的虚弱,声音细若游丝,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了。
看到李叙白一行人,其中两个男子吓得哆哆嗦嗦的,简直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气了。
“你们别怕,这里是武德司,不会再有人能伤到你们了。”季青临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免得将重伤的男子再给吓死了,尽量放缓了语气问道。
听到这话,两个男子抖得厉害了,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世上,还能有谁比武德司的司卒更可怕的!
李叙白和季青临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闵姑娘,还是你来问吧。”李叙白低声道。
闵静姝微微点头,走到窗前。
两个男子看到闵静姝出现,顿时齐齐惊呼:“夫人。”
闵静姝看了二人一眼,这两人倒都是她认识的人,沉静点头:“你是门房的小厮陈阿裕,你是大公子身边的随从书墨?”
二人齐齐点头。
“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闵静姝沉声问道,自有一番不怒自威。
陈阿裕缩了缩脖颈,很是畏惧闵静姝的威压,虚弱道:“回,回夫人,昨日,昨日,酉初时,一队黑衣人,撞,撞开了,撞开了大门,在,在府里乱砍乱杀!”
说起当日的情景,陈阿裕心有余悸,无法直面那血腥惨烈的景象,那些丧命之人中,有他的亲朋好友。
闵静姝思忖问道:“认得出他们是什么人吗?”
陈阿裕和书墨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夫人,小人,小人认得,认得他们使得刀。”书墨想到了什么,突然挣扎着支起身子,虚弱无力的疾呼。
“刀,什么刀?”闵静姝问道。
书墨道:“是,是陌刀,小人,小人在大公子的书上看到过。”
“陌刀?你看清楚了,是陌刀?”李叙白挤了过来,急切问道。
书墨犹豫了一下,虚弱又坚决的点了点头:“小人认得陌刀,绝,绝没有看错。”
季青临也挤上前来:“他们拿的都是陌刀吗?”
书墨摇了摇头:“不是,只有几个人,很少的几个人,手里拿的是陌刀,别人,别人拿的都是普通的,刀剑。”
李叙白想了想,问道:“那,在那群黑衣人出现之前,谢府可有什么特殊的人出入过吗?”
“特殊的人?”陈阿裕疑惑道:“昨日老爷出门时,吩咐了关门闭户,任何人不准出入的,不过,”他愣了个神儿,突然道:“不过,老爷夫人刚走一刻,就来了两个娘子,说是五姨娘的娘家大嫂和小妹来看她,手里还,还拿着老爷给,给的印信,小人,小人就放了她们,她们进府,她们只,只待了两刻的功夫就走了。”
“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李叙白透了口气。
季青临点头:“没错,就是这俩人。”
闵静姝满心疑惑:“若真是这两个人,那手里怎么会有谢苏恒给的印信?”
听到这几句话,陈阿裕后悔的直掉眼泪:“夫人,是她们吗,是她们把黑衣人带来的?”他不停地抽自己的脸:“都怪小人,小人不该给她们开门的!不该放她们进门的!”
抽了没两下,陈阿裕就连着呕了几口血出来。
“诶,诶,你别激动啊,”王汝凯见状,吓了一跳,赶忙按住了陈阿裕的手,气的七窍生烟,花白的胡须都要炸开了:“老头子我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你要是一心寻死,等老夫走了,看不见了,你再死,爱死哪死哪!”
李叙白也慌了神,这可是谢家唯二的活口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那么多人都死了,凭什么我还活着啊!”陈阿裕哭哭啼啼,挣扎不休,那血从鼻子和口中涌了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重伤之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李叙白几人齐齐上前按着他,都有些勉强。
“王院使,你让他抽,谢家的案子不好破,本官正发愁呢,这就来了个替死鬼,你前脚死,本官后脚就上折子,说你是畏罪自杀,诶对了,你家还有别人不,本官让他们都下去陪你,给你来个九族消消乐。”李叙白松开了手,退了一步,笑意凛然,作势要去拿纸笔:“来来来,继续抽,本官先把折子给写了。”
季青临心领神会,也跟着松开了手,拿着墨块,一本正经的研起了墨。
“早说你这打算啊,老夫就不费这么大劲儿救人了。”王汝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松开陈阿裕的手,从袖中掏出一只长颈瓷瓶,捏着陈阿裕的脸颊就往他嘴里灌:“来,喝了这个药,死的利索不受罪。”
陈阿裕吓蒙了,死死咬着牙关不张口,疯狂的摇着头。
方才挣扎时喷出来的血珠子摔得到处都是。
李叙白见状,一脸冷寂的问陈阿裕:“还想死吗?”
陈阿裕疯狂摇头。
“能好好说话了吗?”
陈阿裕不假思索的连连点头。
李叙白把笔塞给了季青临,冷肃道:“给他录口供,少一个字,都别让他活!”(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