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登上擂台,唐雪蘅便不再拖沓,甩出长枪。
枪尖划破虚空如裂帛作响,首式便如梨花暴雨抖出数朵枪花,恍若寒梅绽放。
而后每朵枪花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冰晶棱刺,边缘流转着霜魄寒气,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压向姜守中。
“咦?倒是有点实力啊。”
姜守中颇为惊讶。
虽然先前早已听闻这位唐家大小姐天赋不俗,修为颇高,可毕竟对方太年轻,不可能人人都是李观世。
但真正见识,姜守中才发现这女人确实不负赞誉。
姜守中屈指轻弹。
手指上的屠龙飞剑化作流光飞去。
飞剑掠出,分化出数道残影,如衔尾灵蛇般绕着枪花旋转。
唐雪蘅美目微凝,银枪突然倒提,枪缨处赤金纹路如活物般游窜,竟在擂台上凝出半透明的凤凰虚影。
凤凰展翅,尾羽扫过之处,所有冰梅枪花同时炸裂,化作千万片带着凤凰火的碎片,如暴雨般笼罩整个擂台。
姜守中的身影已经完全被吞没,无法看清。
唐雪蘅冷冷盯着被吞没的身影,持枪的身影被凤凰火染成金红,傲然飒爽。
而擂台下观战的人们,此时见识到唐雪蘅的强大修为后,骇然不已。
这时候众人也终于明白,那个平素高傲的唐家大小姐为何以比武招亲的方式招婿了,因为天底下能打过她的没几个。
只要过不了她这一关,便一辈子不嫁。
即便父亲逼迫,她也有足够的理由来应付。
只是就当众人以为姜守中必败时,却忽然全都瞪大了眼睛,直直看向唐雪蘅身后。
原本被吞没的姜守中,竟突兀出现在了女人身后。
察觉到不妙的唐雪蘅心下一沉,纤细的腰肢旋拧,朝着身后连刺三枪。
每一枪都带出比之前更盛的火羽虚影。
第一枪破去姜守中身前的灵力护盾,第二枪挑飞屠龙飞剑,第三枪枪尖,更是直指姜守中的面门,攻势凌厉。
与此同时,赤羽枪缨化作真凤实体,展翅间带起漫天火星!
可下一刻,姜守中身影又突兀消失。
唐雪蘅索性闭上眼睛,察觉到一丝灵力流动后,嘴角微勾,再次以横扫千军的姿态,朝着右侧挥动长枪。
“难怪被称为‘小李观世’,确实有天赋。”
姜守中忽然轻笑出声,“你这后面的招式与前面的衔接迥异,想必是偷学别人的招式吧,自己又重新改良了一些。”
唐雪蘅俏脸蓦地一红。
对方说的没错,当时姜守中和赵无修对决之时,她仔细观战,以此从二人身上悟出了不少武学招式。
“偷的又如何,能学会也是我的本事!”
唐雪蘅见对方始终从容应对,内心不免有些焦躁,银牙轻咬,枪术陡然一变,枪尖如陀螺飞旋,出手更为迅猛狠辣。
“这般强攻,有违心境啊。”
姜守中屈指再次一弹,确实对准了刺来的枪尖。
被施加压力的枪尖急速弯曲,竟抡成了一个大圆,唐雪蘅只觉虎口发烫,急忙旋身,束发的红绳被削落,墨发如瀑倾泻。
唐雪蘅枪尖朝下,在地面划出半弧,定住娇躯后,咬了咬银牙,继续强攻。
也不知攻了几个回合,见女人眼眸赤红,几乎癫狂,姜守中轻叹一声:“行了,我又不是真想娶你,何必这么拼命。”
他指尖轻轻一弹。
飞剑化作锁链,瞬间缠住了对方持枪的手腕。
冰凉的剑意顺着经脉侵入,唐雪蘅只觉浑身气血一凝,长枪“当啷“落地。
俏脸惨白的唐雪蘅望着地上长枪,神色恍惚。
不过呆滞了一瞬,她欲要捡起长枪再战,却听姜守中说道:“说好的三招,现在都不止三十招了吧。”
唐雪蘅顿时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身为天之骄女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败,而且败的如此彻底。
在对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被戏弄。
姜守中收起飞剑,隔空吸来鬼神枪,打量了一番啧啧道:“好东西啊。”
他将长枪丢还给唐雪蘅。
女人下意识接住,粉唇被咬出了血丝。
擂台下的众人在短暂的呆愣后,意识到唐雪蘅输了,顿时轰然。
而唐家家主唐正斛,却呆若木鸡,浑身冰凉。
输了?
自己的女儿输了?
望着那其貌不扬,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再看看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唐正斛只觉天旋地转,无数悔意涌上心头。
好在这时候,姜守中说话了。
“唐家主,老夫也是被顽劣的孙女鼓动才上台,并非有意要娶你女儿,不必担心。这次比试,不算数的。”
听到这话,唐正斛顿时大喜。
而还来得及感谢,一道冰冷,决然,透着悲凉与倔强的声音突然响起。
“输了,就是输了!”
唐雪蘅一双美目直直盯着姜守中,一字一顿道,“我唐雪蘅虽不是大丈夫,但也一言九鼎,绝不背弃承诺!”
“丫头!”
唐正斛差点又晕过去。
姜守中无语了。
你说你这女人较什么劲啊,难道上来一头猪把你赢了,你也要嫁?
“从今日起,我唐雪蘅就是你的妻子!”
唐雪蘅语气坚决,眼眶里却是泪花打转,但强忍着没掉下去。
她转过身,环视着擂台下的众人,沉声说道:“诸位都是见证之人,我唐雪蘅既然立下规矩,立下承诺,就断不会耍赖!”
这一刻,原本看热闹的人们倒有些怜悯同情了。
当然,拱火之人也不在少数。
嚷嚷着“赶紧拜堂成亲”、“今晚就洞房之类”的浑话。
唐雪蘅装作随意拭去眼角泪花,转身欲要对姜守中说什么,结果却愕然发现,刚刚站在擂台的老头,已不见了人影。
包括台下他的那位小孙女儿。
——
“你这人倒也奇怪,人家姑娘长得又不丑,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城中一家颇为装饰精美的上好客房内,江漪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笑意,眼眸弯弯,望着摘掉易容面具的姜守中,打趣道。
姜守脱去外衣,没好气地瞪了江漪一眼:
“我就不该听你的,跑去凑这热闹。要是被家里那几个醋坛子知道了,我怕是得有一年时间,得守着清规戒律,过戒色和尚的日子。”
姜守中可不是在说玩笑。
虽然娶了一堆美娇妻,奈何都不简单。
要么如李观世、洛婉卿那般强横傲气的,要么如染轻尘、曲红灵这般各拉山头阵营的,要么依附于叶竹婵拧成一股势力的。
总之,姜守中有些时候还真没法子随心所欲的荒唐行事。
稍作停顿,他又补上一句,“当然,你也是醋坛子,莫名其妙。”
江漪“咯咯”轻笑,本想再回几句俏皮话,不过又似是想起什么,话到嘴边,笑意渐渐收敛,不再言语。
女人走到窗边桌旁坐下,玉手托着香腮,美目怔怔望向窗外,远处好似与天际融为一体的连绵黄沙,陷入沉思。
姜守中洗了把脸,又重新打来一盆热水放在女人身前,随口问道:“你怎么看?”
“你是说那两个妖物?”
江漪依旧保持着托腮的姿势,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自己脸颊,声音慵懒,
“还能怎么看,无非就是红灵那丫头没管住十万大山里的那些妖魔鬼怪,不小心让几个漏网之鱼溜了出来呗。”
说话间,她动作随性,踢掉脚上精致的鹿皮小靴子,露出裹在白袜里的小巧足儿。
姜守中搬来矮凳坐在女人身前,很自来熟的将对方的白袜褪去,望着眼前皙白如玉的双足,却摇头道:
“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两个妖物的气息,不像是从十万大山来。而且,身上还带有……仙气。”
江漪终于转过螓首,眯起凤眸:“你是说,那些伪仙还没死干净?”
姜守中双手轻轻捧着江漪的脚,浸入温热的水盆,一边轻柔地搓洗,一边回应:“有这个可能,但也说不定是其他暗中潜藏的势力在搞鬼。”
“会是旧朝余孽吗?”
江漪追问道。
“不晓得,等办完事调查一下。”姜守中说道。
感受着脚上传来的温热与轻柔力道,江漪杏眸中渐渐泛起一层蒙蒙水雾,整个人愈发显得妖娆妩媚,恰似一只勾人魂魄的狐仙。
女人笑道:“无所谓了,反正你这位昊天大神摆在这里,便是天塌了又如何?”
话落,她像是突然玩性大发,俏皮地抬起小脚,轻轻晃动,几滴水珠飞溅而出,落在姜守中脸上。
姜守中无奈按住对方调皮的小脚。
江漪娇笑出声,调侃道:
“你真不考虑一下唐家那丫头?那可是万里挑一的玄冰内媚体质,若调教好了,也是一等一的尤物,真不想尝尝鲜?”
姜守中对江漪的调侃仿若未闻,却左顾右言他道:“你之前许下的承诺,可不许耍赖。”
江漪脸蛋一红,却佯装一脸懵懂,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反问道:“什么承诺呀?人家怎么不记得了。”
“真要耍赖?”
姜守中挑了挑眉头。
“哎呀,哥哥~~”
江漪见势不妙,立刻娇声软语,尾音拖得老长,好似蘸了甜蜜,同时媚眼如丝,“奴家就是开个玩笑罢了,怎么就当真了。哥哥就这般忍心,欺负小漪?”
说着,将另一只精致的小脚儿从男人胸膛,缓缓下移……
姜守中不动如山,似笑非笑。
见撒娇卖萌无用,江漪心知躲不过去,只能咬了咬红唇,脸色绯红,试探着问道:“要不……一炷香时间?”
“一个时辰。”
姜守中淡淡开口。
此话一出,江漪瞬间花容失色。
她也顾不上脚上还沾着水渍,起身窝进姜守中怀里,挤出一丝讨好的媚笑:“陛下~~您就饶了臣妾吧,臣妾做不到啊。”
“夫君~~”
“小姜哥哥~~”
“小姜爷爷~~”
“……”
女人一副眼泪汪汪,哀求的看着男人。
姜守中叹了口气:“虽然强扭的瓜不甜,但也解渴不是吗?”
江漪这下真慌了神,起身便要逃脱,却被男人一把搂住纤细腰肢。
女人只能白着脸求饶:
“爷,起码等我变个身吧,眼下这身子……走不了那条路啊。”
“变身我还没兴趣了呢。”
姜守中二话不说,抱起女人。
——
唐家。
透着清冷的厅堂内,死寂沉沉。
唐正斛望着正在认真收拾行囊的女儿唐雪蘅,无奈道: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人家既然不愿成亲,你何必再去自讨没趣,非要寻他呢?”
唐雪蘅手中动作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眼神清冷如霜,直直看向父亲,反问道:“唐家,向来都是这般出尔反尔、不讲诚信的吗?”
唐正斛一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语塞。
唐雪蘅不给这位父亲留颜面,继续说道:
“自幼,您便教导我和弟弟,做人务必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不可失信于人。也正因如此,我们唐家才能站稳脚跟,积攒下如今的名望。难道这些,您都忘了吗?”
听到女儿提及自己的小儿子,唐正斛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与懊悔:“或许……是为父错了。
“错了?”
唐雪蘅听到这话,心中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原本清冷的绝美面庞因愤怒而微微泛红,
“弟弟生前,最敬重、最崇拜的人就是您。他为了一句承诺,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可您现在一句‘错了’,您让弟弟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被女儿劈头盖脸一顿骂,唐正斛满脸尴尬,讪讪地开口:
“可毕竟这关乎你往后的幸福啊……要不,爹娶个小妾,给唐家续上香火,你也不用这般为难……”
话说到一半,触及女儿那如寒潭般冰冷,唐正斛终究没胆子继续说下去。
被女儿的目光盯得实在招架不住,唐正斛无奈之下,只能高高举起右手,郑重其事道:“雪蘅,你放心,爹对天起誓,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娘的事。”
唐雪蘅转过身去,继续收拾着包裹。
过了好一会儿,她声音柔和道:
“爹,女儿不是跟你怄气,只是有些事,既然已然定下,那便是天意。
你放心,女儿也是守妇道的人,即便日后那人将女儿休弃,女儿也定不会辱没唐家的门楣,损了这贞节牌坊。
至于能否为唐家延续香火,女儿自当竭尽全力。”
唐正斛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沙哑道:“其实为父知晓,你心里最爱慕的那人是——”
“天上的神君,我一个蒲柳凡人女子又怎敢窥望。爹,您无需多言,我一定会带夫君回来的。”
说罢,女人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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