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5 章 朱雀大街

    陈忠望着满地银甲虫的残骸,瘴气虽散,空气中仍弥漫着腐臭与焦糊混杂的气息。王二喜扶着棵被拦腰折断的老槐树,脸色发青地干呕着。几名番子瘫坐在泥地上,盔甲上沾满绿莹莹的黏液,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把这些虫壳收起来。"朱允炆用绢帕擦着陨铁十字架,青铜面具后的眼神冷得像应天府冬夜的河,"或许能炼出些有用的东西。"

    陈忠弯腰捡起一片虫壳,内层竟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忽然想起《驱魔录》里记载的"玄冰玉髓",传说产自北海冰渊,能克阴煞之气。莫非这些银甲虫……

    "大人!"王二喜突然指着西方尖叫,"那庙门在动!"

    众人霍然转身。残破的庙门果然在微微震颤,砖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仿佛庙宇本身在流血。陈忠握紧红珊瑚杖,杖头镶嵌的南海鲛珠突然泛起青光。他心头一跳,这珠子自打进入乱葬岗便躁动不安,此刻竟如临大敌般剧烈闪烁。

    "退后!"朱允炆横起十字架,青铜面具上阴刻的符咒流转金芒。银甲骑士们迅速围成半圆,刀戟相交发出龙吟般的颤音。

    庙门轰然洞开。浓稠的黑雾喷涌而出,雾中浮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或哭或笑,七窍渗血。陈忠听见王二喜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转眼望去,那憨厚汉子正死死盯着雾中某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闭气凝神!"陈忠一杖敲在王二喜天灵盖上。鲛珠青光大盛,将黑雾逼退三尺。他这才发现,那些人脸竟都是乱葬岗里新埋的尸首——前日暴雨冲塌的义庄,三十七口棺材里的死囚。

    朱允炆的十字架突然爆发出耀目金光,黑雾中的哭嚎声骤变凄厉。陈忠趁机挥动红珊瑚杖,青光过处,人脸如晨雾遇朝阳般消散。可那黑雾却越涌越多,渐渐凝成个三丈高的模糊人影。

    "这是……"陈忠喉头发紧。那影子的轮廓分明是具悬吊的尸骸,脖颈处套着生锈的铁链,铁链末端系着块青铜腰牌。他曾在锦衣卫卷宗里见过这腰牌,属于三年前处决的采生折割案主犯——那恶徒被凌迟三千六百刀,首级传示九边。

    "怨气凝形。"朱允炆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寒意,"有人用邪法拘了它的魂。"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伸出利爪。陈忠横杖格挡,却听见金属交击的脆响。定睛看去,那利爪竟裹着层黑铁般的物质,将他杖上的南海鲛珠都刮出几道白痕。

    "用火!"朱允炆甩出十字架,金芒将黑影逼得连连后退。银甲骑士们抛出火折子,却见蓝光一闪,火折子竟在碰到黑影前便诡异地熄灭了。

    陈忠忽然想起《驱魔录》里记载的"阴煞尸火",需以人血为引方能点燃。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红珊瑚杖上。鲛珠青光暴涨,竟在杖头凝成朵燃烧的冰莲。

    "着!"冰莲击中黑影胸口的青铜腰牌。黑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腰牌轰然炸裂,无数锈屑如黑雨倾盆而下。陈忠挥动红珊瑚杖,青光织成密网,将锈屑尽数挡在外围。

    朱允炆突然扯下面具,露出清俊面容。他咬破手指,在掌心画出北斗七星图,猛地按在黑影天灵盖上。金光如利剑刺入,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化作青烟消散。

    当最后一缕青烟渗入泥土,众人突然听见地下传来闷雷般的响动。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带着刺鼻的铁锈味。陈忠心头大震,这分明是……

    "血泉!"王二喜脸色煞白,"《驱魔录》里说,阴煞之气聚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血泉。泉眼不封,后患无穷!"

    朱允炆盯着裂缝中翻涌的血泉,忽然抽出腰间佩剑。那剑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在暮色中泛着幽蓝。陈忠认得这是太祖御赐的"斩邪剑",传闻能断阴阳。

    "借你鲛珠一用。"朱允炆剑指血泉,陈忠忙将红珊瑚杖递过去。鲛珠刚触到剑刃,斩邪剑便爆发出刺目蓝光,剑身上的梵文竟如活物般游走起来。

    "封!"朱允炆将剑插入血泉。蓝光顺着裂缝蔓延,所过之处,暗红色液体迅速凝结成黑曜石般的晶体。地面停止震颤,腐臭味也被清冷的檀香取代。

    陈忠瘫坐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望着朱允炆收剑入鞘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日在东宫,这位皇太孙把玩着陨铁十字架时,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内侧,有个朱砂画的六芒星。

    "这些瘴气、银甲虫……"朱允炆转身,夕阳为他镀上金边,"怕不是自然生成的。"

    陈忠心头一跳。这句话,和《驱魔录》里某位先祖的批注一模一样。他正要开口,却见王二喜突然指着血泉凝固处惊呼:"有字!"

    众人围拢过去。在蓝光凝结的晶体表面,赫然浮现八个篆字:

    "荧惑守心,朱雀踏尸"

    朱允炆瞳孔微缩。荧惑守心是天象异变,预示刀兵之灾;朱雀踏尸……他忽然想起钦天监前日奏报,紫金山观星台发现朱雀星宿移位,正对应应天府方位。

    "陈忠。"朱允炆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可知这两句话何意?"

    陈忠望着晶体上的红字,突然想起《驱魔录》最后一卷缺失的那页。传说那页记载着洪武年间最大的秘密——一个足以动摇社稷的诅咒。他咽了口唾沫,感觉手中的红珊瑚杖又开始发烫。

    "大人,此事……"陈忠刚要说"关乎天机",却见朱允炆突然抬手。银甲骑士们训练有素地围成人墙,刀光如雪。陈忠顺着皇太孙的目光望去,只见乱葬岗边缘的枯草丛里,不知何时多了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那眼睛形似猫眼,却大如铜铃,瞳仁竖着,带着兽类的残忍与狡黠。陈忠浑身汗毛倒竖,他认得这种眼睛——三年前随燕王北伐时,在漠北见过被狼群围困的旅人,临死前就是这样的眼神。

    "准备战斗。"朱允炆剑指草丛。银甲骑士们如临大敌,却见那绿光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阴恻恻的笑声。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男女老少,仿佛整个乱葬岗的冤魂都在发笑。

    陈忠握紧红珊瑚杖,杖头的鲛珠突然炸开。不是碎裂,而是化作流光冲入他眉心。刹那间的剧痛后,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穿黑袍的巫师在血泉边起舞,银甲虫如潮水般从地底涌出,还有……还有个人影,站在乱葬岗最高处的老槐树下,手里握着本泛黄的《驱魔录》。

    "小心!"王二喜的吼声惊醒了陈忠。他下意识挥杖,青光恰好挡住劈面而来的利爪。那爪子竟长着鳞片,爪尖滴着腥臭的毒液。陈忠借着月光看去,袭击者身形佝偻,满脸皱纹,活像具行走的干尸。

    干尸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突然张嘴吐出团绿火。陈忠翻身躲过,却见绿火落地即燃,火苗窜起三尺高,竟将泥地烧出琉璃状的黑痕。他想起《驱魔录》里记载的"幽冥鬼火",需以人血浇灭。

    "二喜!"陈忠高喊。王二喜会意,抽出腰刀划破手掌,血珠甩向鬼火。火焰果然发出滋滋怪响,迅速萎缩。可那干尸却又吐出团更大的绿火,这次的目标竟是朱允炆!

    "殿下!"陈忠目眦欲裂。却见朱允炆临危不乱,将陨铁十字架横在胸前。绿火触到十字架上刻的密宗咒语,竟如冰雪遇烈日般消融。干尸发出愤怒的嘶吼,利爪暴涨尺余,闪电般抓向朱允炆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乱葬岗外突然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那号角声苍凉雄浑,竟压过了干尸的嘶吼。陈忠望去,只见暮色中飘来面青色大旗,旗上绣着狰狞的虎头,正是燕王麾下的玄甲军。

    干尸动作明显一滞,转身欲逃。可玄甲军已如黑云压城般围拢过来,箭雨覆盖下,干尸被射成刺猬。陈忠正要松口气,却见干尸尸体突然膨胀,砰地炸开,无数蛆虫伴着腥风扑面而来。

    "闭气!"朱允炆挥动十字架,金芒将蛆虫逼退。玄甲军迅速撒出石灰,虫群发出痛苦的吱呀声,化作焦黑一片。陈忠望着地上蠕动的残骸,突然想起《驱魔录》里关于"尸蛆蛊"的记载——这是云南苗人最阴毒的蛊术,需以活人养蛊三月方成。

    "殿下,这些……"陈忠话未说完,玄甲军中走出个黑袍人。那人戴着青铜面具,与陈忠先前见朱允炆戴的竟有七分相似。黑袍人径直走到血泉凝固处,望着晶体上的红字,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

    "荧惑守心,朱雀踏尸。"黑袍人声音沙哑,"三十年了,终究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朱允炆剑指黑袍人:"你是何人?"

    黑袍人缓缓转身,青铜面具上的符咒与陈忠红珊瑚杖上的如出一辙。他伸手抚过杖头残留的鲛珠碎屑,突然扯开衣襟——只见他胸口赫然纹着只浴火朱雀,朱雀双目正是两颗鲛珠!

    "陈忠。"黑袍人声音突然变得年轻,"《驱魔录》最后一卷,该物归原主了。"

    陈忠如遭雷击。这声音……这声音竟与他昨夜梦中听见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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